就蹿了上来。那铁勺子还没烧热,张妈就回来了。她不让德明用炉子,说要烧晚饭了。其实她是舍不得那几只煤球。那只惯炮只能到我家去做了。
阿婆不在家,海伦和晓萍正在逗刘铁玩呢,海伦把登子翻过来,把刘铁放在里边,嘴里还哼哼:“摇啊摇,摇到外婆桥……”。她们的闲功夫比我们还多。我忙把炉子捅开,德明把牙膏壳子和我那只惯炮放到了铁勺里。不一会儿牙膏壳子就开始融化了,牙膏壳子是锡做的,它溶点低容易铸造。等锡水里的杂质都烧光了,德明把锡水小心翼翼地浇在洋线团的芯子里,当锡快要凝住时,把一只洋钉插在中央,约半公分深,这是用来装火药的。
锡条还没完全冷却,德明把它从洋线团里敲了出来,它和铅笔一般粗细。小弟伸手就去拿。“别碰!”我叫了起来。“不许放手!”德明也在命令他徒弟。小弟拿着烫手的锡条,呲牙咧嘴,他不敢违抗师傅的意愿,同时也想让我们明白,他也是不怕死的种。
德明在锡条尾部扎上几根破布条,头上用橡皮筋把一只洋钉固定住,它起枪的撞针作用。我把两根火材的头(火药)括到了惯炮的小洞里,用洋钉捣捣实,接着往上一抛,“啪”的一声。这样,一只掼炮就做好了。德明总算了却了一桩心事,小弟的嘴又甜了起来。
搬场
礼拜天一大早后弄堂开进了一辆大卡车。后弄堂开大卡车今天是头一回,也不知道是谁在搬家。一打听,才知道是四班的“月亮疤”家搬场。在我的记忆中,前后弄堂搬场加起来不超过三次,大多用的是黄鱼车,最多也就是小卡车。听说他们都是用自己的房子和别人换的,想把房子换得大一点或者换个环境。
我们附近的太仓路、淡水路转弯角上就是专门调房子的地方(在SH相当有名),每天有人在那里谈调房子。到了礼拜天,人行道上都挤满了人,小调大、远换近,自己解决住房和交通问题,因为现在房管所没有多少空房子可以分了。听张妈说有的人天天在那里换房子,有个人从一间没有煤气和卫生的朝北小亭子间,调来调去,没几年的功夫就住进了高档地段煤卫独用的大前楼。有人越调越好,就有人越调越差。
张妈说十年前我们这里的房子并不紧张,因为房钱贵。像德明家朝南的大间每月就要三块多,穷一点的人家还住不起。那时她要生德明二哥,想分开住,就到这里的房管所登记了一下,没几个月就搬到了我们这里。
而今天不同,“月亮疤”他们是分到了房子,不是调房子。他阿爸单位看他们住得拥挤,就把厂里的新工房分给他们一套。可是这房子在彭浦新村,我们连听也没听说过。一查地图,吓了我们一跳:那新村已是在地图边边上了。
不过“月亮疤”还是蛮开心的。也不知道是谁告诉他,以他现在的学习成绩,到了那里可以名列前茅,门门拿五分,这样就可以少吃很多生活(挨揍)。他在四班居中游,要是放到我班,那肯定在德明之下,比徐敏也好不了多少。德明告诉他,凭他白相弄堂游戏的本事,到了那里弄个大王、二王当当易如翻掌。虽然“月亮疤”玩不过德明,但也确实在众人之上。最重要的是,在新的地方没人知道他的老底,因为他和德明一样,是老师的“宝货”,名符其实的捣蛋鬼。他可以给人一个好印象,重新做人,还可以出人头地。
他们开始吊大橱,三楼的窗门已被卸了下来,这样大橱才能横着出来。那大橱五花大绑,慢慢地从窗口伸了出来,楼下还有人在指挥。那是个红木大橱,分量重。几个身强力壮的紧紧拉住麻绳,一点一点地往下放绳子。那橱还没到二楼,二楼前楼就伸出了三根竹竿,顶住橱角往外推,因为二楼窗上方有挡雨的油毛毡木板。过了二楼,天井里也竖起了三根竹竿。就这样,大约五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