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如满月,这种弓弦乃是军用,俞禄能如此轻松地拉动它,足以证明他弓马娴熟。本想把中军营帐的旗幡射下来的俞禄,又改变了主意,不想多生事端,箭头转向了校场的靶子,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在丁林、云靳、柳世封面面相觑,微微不好看的脸色之下,嗖嗖嗖三声,一箭跟着一箭,噔噔噔地穿在靶心之内。吃了三个技能果,尤其是最后的大技能果,价值不菲,脑海便有了各种武器该如何运用的技巧经验,当然这种经验也要加以练习才行,如果体质不堪而拉不动弓,技能果也就无济于事。
“丁臬台,云道台,我幸不辱命,现在咱们可以谈谈围剿黑风崖的事了吧?”俞禄把弓箭交还了年世凤,旁若无人地走上台阶,丁林的亲兵为他气势、箭技所慑,居然不敢再次阻拦,台下的三千营兵也渐渐消散了怀疑的目光,这份三箭连珠的本事,虽然并不罕见,但也算赢得了他们的正视。
“文章千秋治,武者甲子休。弓马娴熟,亦不过是有勇无谋的匹夫而已,行军打战,自当熟读兵书、深谋远虑,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好了,崮山驿营兵业已巡视完毕,俞大人,咱们到中军营帐谈谈该如何发兵吧。”丁林轻描淡写地几句话,不但消了己方的尴尬,又把人贬低了一回。
年世凤、戚衽瞧着当真好生恼火,暗骂臬台大人狗眼看人低。俞禄虽然还在忍耐底线之内,但是自己风尘仆仆地初来乍到,以江南之兵,解山东之祸,对方还是这种脸色,慰问感谢一声也不肯,这不由得使他嘴角泛出一丝冷笑,然后才起身一挥衣袖,面无表情地跟在云靳之后。柳世封也带了麾下的游击将军慕容承,阔步走进了中军营帐,他二人倒是对俞禄刮目相看,惺惺相惜。
俞禄的亲兵守在账外,一刻也未能放松,各地的营兵有时候难以和睦相处,山东、江苏也不例外,在这时的气氛就充满了壁垒分明和互相轻蔑。俞禄坐在帐中一侧,听他们文绉绉地商议一顿,扫视一圈中间的沙盘与案上地图,便了然于胸,恰好云靳问他有什么提议,俞禄就道:“黑风崖易守难攻,山势陡峭,然而周围草木甚多,本官以为宜用火攻,贼人粮草殆尽,我等必能一战功成。”
云靳冷笑道:“俞大人此言差矣,贵我两军汇合,不过四千之众,而贼人有五千兵马,且在民间信徒众多,必有无知愚民助纣为虐,以少胜多,实为不智。况且,贼人连朝廷的车队都敢抢,冥顽不灵、食古不化,而又残暴不仁、妖言惑众。强用火攻,贼人必抵死反抗,到时我军损失惨重,谁来担当?俞大人如此草率,枉为一军统领,岂不是贪功冒进?”
俞禄袖中捏紧的拳头不禁更紧了几分:“那云观察以为呢?不用火攻、不率先出击,莫非要引颈受戮?除此一条,唯有反间,云观察要招安厉江流么?”
云靳大义凛然地指责道:“俞大人又错了,如此作为,岂不是畏敌不前?”
草!就算俞禄耐心再好,也不禁火冒三丈!一下说我贪功冒进,一下又说我畏敌不前,这就摆明了,无论如何做,云靳都有弹劾之词可以说,他们也是想俞禄忌惮此点,配合他们的“正确方针”,俞禄露出了森森獠牙:“丁臬台,云观察,本官远道而来,这就是贵方的待客之道?咱们三人只是互相监督,本官可不是武将,受不到尔等节制,我有圣旨加身,尔等百般刁难在先,我会在奏折上一一写明!告辞!”
这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和这些自以为是的文官合作,他们好的方法没有,说辞却一堆一堆的,岂不令人可恨,偏偏还要摆出一副正气凛然的嘴脸,此等无耻至极的样子,俞禄都自愧不如,他怫然不悦地拂袖而去,既然如此,莫不如他自己单干,也少了掣肘,倘使两人插手他的粮草接应、反坑自己,他不介意阴死这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