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在火盆之旁卓然而立的俞禄,身姿修长犹如茂林修竹,他还是没有冒然踏进妙玉的居所,妙玉也知道军中规矩严厉,婆子、丫头也没带来。而看了好几遍红楼的俞禄对妙玉的洁癖印象深刻,她想丢掉刘姥姥用的杯子、打水的小厮不能进门、别人站过的地方还要冲刷。俞禄便不想自讨没趣、平白无故地让人讨厌,所以两人虽有精神交流,却没有任何触碰。
在礼教大防的年代,男女不合礼法的交往、丑事等等,在封建社会并不是不存在,只是秘而不宣,就不会有事。明朝有一个大思想家叫李贽,此人就是明目张胆地与寡妇谈论宇宙和人生,从而遭受了多人的弹劾。像丁林与姜氏之事,心照不宣自然不会有事,但是柳世封狠下心来,多少人都看见了,所以,云靳也无可奈何。
俞禄的目光都舍不得从这个充满江南风情的女人身上移开,“妙玉,明儿交战在即,你毕竟是女儿身,我想让你留在崮山驿。咱们之间,可算是朋友,你是来去自由的,我也不会勉强于你,但身居前线则万万不可。”
“我知道。”妙玉倒是明白跑去前军非但帮不了忙,反而是给俞禄添乱,还要让他分神保护她,她的目的大抵在于师父临行前的那番教诲,她在原地驻足道:“不过,那儿的受伤军士是要运回来的,不如我在这儿帮你打理,县里医署派了一批郎中过来,我就说我是你的幕僚,他们就不敢不听我的话。”
“你倒会狐假虎威,但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免得我担心你。说到幕僚,给我办事这么久,回去了我真该给你发一笔束脩。”俞禄失笑道:“你注意些身子,听说你是因病带发修行的,千万量力而行。对了,难不成你真相信什么因果报应,才决定如此的?”
妙玉的美眸瞟了他一眼,淡淡道:“报应我不知道,因果自然是有的,这种事情一句话说不清。譬如,假使你当初去苏州而不到太湖,你我会有结识之日吗?你若不帮邢姑娘,师父若不为你看相,我会跟你北上吗?有什么样的因,就有什么样的果。大千世界,茫茫人海,这许许多多的人,为何偏偏有那么几个会与你成为至交,你要是早一步或者晚一步,缘分便错过了,这又何尝不是因果呢?”
这些话听着有几分道理,俞禄点了点头,既然安排完毕,他便松气地回营歇下。一向清冷孤傲的妙玉怔怔出神着,又幽幽叹了口气,这人明明很聪明,难道听不懂我的话吗?
……
黑风崖周围群山林立,北面便是太平镇,西面靠近北沙河,西南角接近齐鲁古长城,唯有东面的场地较为开阔。眼下俞禄的大军已经围了三日,只守不攻,江苏有老朋友汪恒在,他的粮草没有问题。可山东藩司调不出太多粮草来,云靳便下令柳参将率先攻击,两天下来,柳参将与厉江流的一路郝大旗、二路高双喜前后交战不下五次,由于贼人擅长丛林战,己方的伤亡触目惊心。
对按兵不动的俞禄,云靳真是恨极,对于丁林之死的蹊跷他也不是毫无所觉,姜氏的亲信奴才、丫头现如今一个也找不到,便是欲盖弥彰,但是在这两件事之间,他选择了放下一切出兵,奏折、人证到了京师,自然会有结果。
云靳忧心忡忡地站在高处,他的几个清客相公所提的意见,他也没有中意的,左右带刀的侍卫警惕地守卫着,直到俞禄从东面的营帐场地率人奔上高处,看见他的云靳正想发难,俞禄淡淡地摆手制止:“云观察请息怒,我记得你们进士出身的人,带兵打战喜欢说天时、地利、人和,我先前不出兵,自有缘由。但是刚才我发了令箭,孟义天率先从西北角进入,驰援柳参将。”
“糊涂!”云靳吹着胡子:“一枝花固守黑风崖,我大军到来时,张榜公布,擒住一枝花、厉江流赏银万两,擒住郝大旗、高双喜、沈过赏银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