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菱也跟了俞禄一段时间了,但是要说对他的观感,可是矛盾复杂得很,也许俞禄私下里对她没有那么多要求或者虐待之类的,不过他明面上给人的表现还是很冷血,就比如身为应天父母官,他对江浦卖生丝的百姓视而不见,就比如现在,他为了杀鸡儆猴、为了立威,官威摆得十足。
也许俞禄也是一个很复杂的人吧,他有七情六欲,他也会惧怕、会忌惮。
“母亲他们都接进来了吗?”俞禄道。
香菱:“嗯。”
“有什么事回来再说。”俞禄拍了拍香菱的脑门,便出了府衙后院,直驱公堂。
田有福闻信已经从宴会巴巴地赶回来了,进了府衙公堂,按例他这二把手要坐在俞禄旁边,可是俞禄并不叫他坐,田有福作揖:“府台,按例该接见接见藩台和金陵的几位老爷。”
府衙公堂也是右边放着签筒,签筒有二十棵签子,知府、同知只要发签子,府衙的差役就可以拿人,左边是用官印镇着公文,北墙立轴是一幅江崖海水图,象征着“河清海晏”,大堂牌匾高悬“清正廉明”。
“本府有说过不见藩台大人么?既穿了官服,衙门、宴会上见都使得。”俞禄微微皱眉,因为江浦一行,听到的都是田有福的口令,他便料定此人已被藩台笼络,因此包含戒心,还是不叫他坐。
公堂两边都有差役,这下子田有福脸上也挂不住了,这不是拿他当作小吏问话么?自己可是五品朝廷命官,贾雨村不在,田有福也习惯了发签拿人、提人进牢,久而久之培养出来的威势不亚于俞禄,田有福讪笑道:“府台,那是即刻就去?衙门里放他们一天班就是了。”
“本府初来乍到,很多东西也不懂,既然有这种惯例,那便如此吧。”俞禄沉吟着点点头,当先一步走下来,田有福只能亦步亦趋地跟在一侧引路。
……
以前朝廷在江苏设了两个藩司衙门、两个布政使,一个在苏州,一个在应天,当朝就只有柳芳一个,他掌管一省钱粮、赋税,职位仅次于两江总督、江苏巡抚,所以田有福对他巴结得很。
第一天,俞禄在媚香楼出席了宴会,当晚到藩司衙门拜见柳芳。
第二天,俞禄到织造局拜见甄应嘉,商讨应天府怎么供应织造局生丝的事情。
第三天,俞禄或者一一接见了金陵城的士绅大户,或者一个不漏地接受了他们的邀请。
这番应酬忙下来,金陵的上流社会对俞禄有了一个新的认识,俞禄也对他们有了一个新的认识,明面上,各自还是友好、和睦。
第四天,在秦淮河媚香楼,俞禄带着一队亲兵,以及府衙的一班差役,叫小沙弥吴恩捧了户籍,“请出”媚香楼老鸨,俞禄坐在楼中慢悠悠地喝茶,翘起二郎腿:“阿七妈,虽说本府也是常客,但是官场无朋友、朝事无是非,对不住了。就先从你家开个口子,以后金陵烟花酒楼的税银,都加收五成。”
“哎呀,老爷,这叫我们怎么活呢?”阿七妈涂抹着一层厚厚的脂粉:“知府老爷,咱们秦淮河的酒楼,和省里的藩台老爷、臬台老爷都是说得上话的。”
“柳藩台已经同意了本府的提议,朝廷要征收税银,国库要弥补亏空,我们有什么办法?当着朝廷的差,办朝廷的事罢了。”俞禄放下茶杯:“吴恩,你念,酒楼不交税银,按例如何?”
“回老爷话,按例该查封酒楼,一应财产,一律充公!”吴恩阴笑道,一班差役都面目狰狞,收这些税银,他们当然可以捞一笔了。
“这税银不是无端收的,火耗知道吗?这叫火耗费!”俞禄道。
这才叫黑啊!所谓民不与官斗,俞禄巧立名目要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