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省、府、州、县,牢房的这些东西都是相同的:通道、铁栅栏、石面墙地。
而通道的门口有值房,俞禄踱地无声地进来,一入值房,王牢头就吓得跑进来等候,两个当值的狱卒也赶忙跪下来。
石壁房间一片漆黑,幸好有油灯照亮,那些灯光也熠熠生辉地照在俞禄的脸庞上:“到送饭的时辰了吗?”
王牢头收敛了平日的狰狞和跋扈,站在案前一边躬着腰:“回府台,还有些时辰。”
俞禄:“盛两碗牢饭上来。”
牢头和两个狱卒面面相觑,最终在王牢头的示意下,那两个狱卒捧了饭碗上来,在案下踌躇不前:“老爷有何吩咐?”
俞禄半闭着眼睛:“吃一口。”
两个狱卒的面容凝滞了,对视一眼,又看向牢头,牢头却不看他们。
无奈,他们只能拾起筷子,听话地吃了一口。
但是并没有咽下去,天底下的阳光再光明,也有照耀不到的黑暗地方,牢房,正是其中之一。
犯人的饭食,本是衙门供应,转手狱卒,层层克扣,最后只剩下掺了碎石、沙子的一碗残渣,相信每个正常吃饭的人,都吃不下去。
“老爷饶了卑职吧。”两个狱卒跪了下来。
俞禄的目光又不看向他们了,单看向王牢头:“井上三郎、文济园两人的罪案,定下来没有?报给刑部了吗?”
王牢头:“回知府老爷,尚未立案。”
俞禄:“尚未立案就无罪,那个姓文的先放了,倭寇继续羁押着。”
王牢头的脸色透着迟疑:“可是省里的藩台老爷吩咐过……”
“藩台是掌钱粮的,臬台才管刑名,他有何资格命令府衙的刑务?以后我的吩咐,就不要多嘴。”俞禄看向其中一个狱卒:“把你的饭碗递给他,王牢头,你也吃一碗吧,这是你吩咐下去做的饭,怎么能不亲口尝尝?”
王牢头脸色变幻地接过饭碗:“老爷说什么就是什么,小的一定照办。”
说话就使眼色给两个狱卒,两个狱卒走出值房,面如苦瓜似的拔下腰间钥匙,走进通道,打开了一间铁栅栏的门,提出上元县民户文济园过来。
俞禄的目光顿时一凝,这个文济园的外貌果然不凡,非常符合锦衣卫的选人标准:虎臂、蜂腰、螳螂腿,难怪不惧官府,胆敢带头闹事,以俞禄习武多年的经验来看,此人徒手对抗五六个官兵不成问题:“可知因何获罪?”
文济园掷地有声:“草民实属冤枉,江水决堤,织造局、金陵士绅趁机贱买土地,强行改稻为桑,知府老爷,应天的百姓都活不下去了。”
他还是有眼色的,这时穿着囚服,生得再雄壮,也早已被牢里的狱卒折磨得不像样子,披头散发,肮脏的长发三三两两地垂下来,掩盖了面容。
俗话说,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没钱莫进来,因此很多老百姓是屈死不告官,等闲县令也难见一面,更何况知府了。
“上元县令常熙已死,冤枉不冤枉,这个时候已经无用了,不过本官身为应天太守,你犯的又不是人命案子,本官可以为你立案。”俞禄不轻不重地拍着值房的书案,晃得右边一盏油灯摇了一摇,也晃得他们四人的眼睛花了一下,都不由得凛然生威,上官的权力是一回事,但他的威仪又是一回事。
俞禄刚拿起毛笔,田有福小跑着进来,额头微微见汗:“大人,《大乾律法》载有明文,审案官不能亲自记录,亲自记录者,立案不通过!”
想了想,俞禄放下了毛笔。
“我来记吧。”妙玉带着吴恩平静地走进来了,她穿着男装,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