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衽一边胡侃几句,府衙方圆几里的大街,都认识他这个人了,他对此颇为满意,锦衣卫收集的民间情报,想必与此差不了多少,他没有上去迎接老爷,不能破坏老爷“清廉爱民”的形象。
自从与麝月成亲,主子做主,她有俞母护着,戚衽的生活就不像俞禄那般惬意,因此居然不急着回家,串了几家戏班子,昆山剧、秦腔剧、皮影戏、堵坊、庙会,一天下来就把二十两花个精光,不亦乐乎,但却不敢喝太多酒,回来时系紧汗巾子,高歌一曲,大有老北京的味道。
不过走进第一进院落与第二进院落之间的穿堂,就被老婆抓到,麝月拉住他手臂嘟囔道:“瞧瞧你这样子,再过几年还不把主子的恩都忘了?当初是谁做主,拿了五十两银子给你做亲的?我怎么嫁了你这么个混人?”
“别别别!姑奶奶,有话好好说,别摸来摸去,动手动脚的,叫人瞧见笑话,我这不是帮老爷打探消息么?怎么,是不是制台到了?要去抄家了?”戚衽开始两眼放光。
“美得你!这种事躲还来不及,问个什么。”麝月到底太懂规矩,而少了个性,片刻就不和他闹,甚为乖巧,手中还捧了食盒,戚衽便知道是伺候俞母那里,麝月皱眉叹道:“我看秦姨奶奶的脸色、身段,很像有大喜的样子,就像在西府时珠大奶奶初怀兰哥儿时的模样,不过不敢说,生怕空欢喜一场,哪像我们……都有几年了,没个动静……”
戚衽竟然脸上没来由地一红,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那个……秦姨奶奶真是个活菩萨,香菱姑娘为人也不错,就是怯生怯气的,不敢深管,姨奶奶得了老爷的宠爱,倒很会打理了,对了,小秦相公不是来过一趟,那银子你给了吗?奶奶那里恐怕不好开口的。”
“给了一百两呢,咱家又没有什么织造局,又不盘剥人,老爷也没那么多银子呢,倒是吴恩那个钱粮师爷,跟着田有福那个老不死的坐堂,吃了原告吃被告,一个月能吃几百两呢,妙玉就没那种德性。”麝月说着到了花园甬道的路口,就踩着小碎步和丈夫分开了。
戚衽还是俞府管家,指挥了家人一顿,照例出来第一进院落伺候俞禄梳洗,俞禄擦干净了,行到里间,他就退出去了。
秦可卿依旧作年轻妇人打扮,不盘头发,她发现他很喜欢这个样子,女为悦己者容,亦不外如是。
她这厢房里间一面是柜台,坐着的便是香气盎然的床账,秦可卿拉着他坐下,沉默少许,虽然希望自家男人建功立业,但是这种劳碌很让她心疼,所谓“悔叫夫婿觅封侯”,正是如此矛盾,她道:“甄家……是不是要抄了?”
俞禄吃完饭食,正在剔牙,没有答话。
秦可卿叹道:“不说便罢了,是我不该多问。”
“不是这个意思,你见过我生你的气吗。”俞禄怔怔地望了她好久,如果自己没来,今年的秦可卿已经溘然长逝了,且有些事情也已经提前,他抱着她安慰道:“我不想你心烦,故此不说这些事情,圣旨到了,我和上元县令还要到苏州会审,等会卫制台还要过来,可儿,我亏欠了你和香菱,还有妙玉,等我回来,再陪你们去栖霞山,桃叶渡,玄武湖。”
“夫君不要这么说,我已经心满意足了。”秦可卿感动地依恋在他怀里,夫君对她太好太好了啊。
“香菱还好吗?”
“怕我害她?”
“你又多想了。”
正说着,香菱就进来了,目光有些怪异,笑道:“老爷,外边回话,制台老爷下来了,孟总兵也带兵过来,不过他要见见老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