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对视,也不看甄应嘉,与三个锦衣上差一样闭目养神。
安静的花厅里,响起了卫定国字正腔圆的宣读声:“……江浦、上元两县县令,金陵河道监管,三个朝廷命官,江苏臬司说斩就斩,是否僭越太过?”
姜怀仁站起来:“云靳回话,上谕问你!”
云靳一口咬死:“他三人监管河道不力,致使数十万生民受难,理当斩首。”
姜怀仁坐下,卫定国再读圣旨:“江苏藩司与金陵织造局结党营私,确有其事?织造局先欠国库八百万,再欠国库三百万,税银何处而去?甄应嘉、柳芳贪墨多少?朕常告诫廷臣,一丝一缕,当思来之不易!朕一年季服,不过两套,一年饭银,不上千两,节衣用之,常思疾苦!今览金陵织造局、江苏藩司、臬司所贪之银,所做毁堤淹田事,悚然骇甚!着柳芳、云靳、甄应嘉革职查办!着俞禄、匡六合、汪恒巡抚衙门会审,先呈审报,槛送京师,交部议出!雍乐元年二月十二,钦此!”
三人犹然目光呆滞,宛如九霄雷霆击中而麻痹,不能清醒过来,各自想着但有一线生机,就咬口不说,既是会审,便有机会。
官兵进来奉上枷锁,甄应嘉长跪不起,呼吸急促,各种幽怨难言,一代名震两江的百年望族甄家,即将就此烟消云散,湮没于历史的滚滚长流,他见到俞禄站起来了,俞禄面向两拨钦差:“制台,上差,下官先去查织造局账单,备成文案再审。”
卫定国与姜怀仁俱点头应允,俞禄方才找到机会溜了出去,吴恩戚衽带人跟着,抄织造局的家啊,百年难见,自乾朝开国便没有过,然俞禄的心情并无半点兴奋,他无悲无喜地看着一处院口,几位姨娘在和官兵争抢金银,哭喊着:“这是我娘家的嫁妆!不是他甄家的!不是他甄家的啊!”
扬州官兵虽有军纪,但毫无素质可言,锅碗瓢盆,金银首饰,一通乱砸,鸡飞狗跳,他们把甄家女眷圈在院子,团团围住,那甄致的妻子李绛,伏地大哭:“大爷!你怎么就先我而去了?老太太,老太太……”
甄家老太太听闻音讯,早已猝死,李绛是李纨同父异母的妹妹,但这时李家有多远躲多远,生怕连累自己似的,而那甄家二公子甄宝玉,正死死抱住姐妹送的几样玩物,就被官兵拳打脚踢,嘴角流血。
凄惨景象,一言难尽,悲凉之雾,遍被华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