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越发的红了,每天当它快要落山的时候,总是要比以往更加耀眼,就像是燃尽最后一丝力气一样。在一座快要坍塌的茅草屋前,一个穿着破衣烂衫的少年,就这样呆呆的坐在门槛上,两手托腮,傻傻的看着。
每当这个时候都是他最期待的,因为那些莺莺燕燕的富贵人们,终于要回家休息了,他也可以出去觅食了。与其说是觅食,倒不如说是拾荒,只是说的好听一点而已。捡来那些别人丢弃的残羹剩饭来充饥。
少年站起来拍拍屁股,伸个懒腰,准备开始出去了。他不是白天不能去,而是他不想让别人看见。哪怕自己已经是个捡垃圾的了,但心底里还有那么一丝丝的自尊在安慰他,他也只是想简简单单的保留住这么一点属于自己的东西。
他叫蓝弃生,今年十二岁,和母亲在这所破房子里面相依为命。他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名字也是母亲给他起的。因为自打记事起,母亲就没告诉过他父亲是谁,他也很少能听到母亲跟他说更多的话。随着一点点长大,他从母亲那双带有恨意的眼睛里面,大概能猜出自己的父亲是个混蛋,他并不是因为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天天捡垃圾生活而觉得他是混蛋,而是因为这个混蛋让母亲每天都不开心,母亲则是自己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亲人,也是唯一疼自己的人。
这样的想法想了整整六年,弃生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翻过刘府的后院,绕过一条铺满鹅卵石的小道,就能找到那堆得满满食物的垃圾堆,一切是那么的娴熟。他要尽可能的捡些干净有袋子装盛的东西,这样拿回去给母亲吃,就不会生病。这是他的第一站,接下来还要去不远的宋府和隔了七条街的张大员外家。
正在仔细翻找的时候,突然感觉脑后一热,过了小一会才知道,这是又被人发现,挨了一闷棍。不过还好,捂着的时候没有黏糊糊的感觉,应该是没流血,不然回去母亲少不了又要心疼了。其实不看都知道是这****的护院王麻子打的,六年里不知道挨了他多少闷棍,这****的就只会欺负像他这样的老实人,用这****的话说,他是个贱民,生出来就是注定要被别人欺负的,好像那就是他的使命一样。
“我说你个小兔崽子,我十天不逮你,你就皮紧是不?跟你说多少次了,别踩
刘老爷的花圃,你就是记不住,看我今天不把你的狗腿给你打折。”
说着抡起那根五尺长的粗棍就往弃生身上招呼,弃生只是定定的站着,不反驳也不躲,就任凭这****的往自己身上招呼,只有眼睛死死的盯着他。
“还看,我叫你看!我叫你看!”
弃生挨着也看着,他就是要记住这些打过他,辱过他,骂过他的人。他要把他们的脸全都深深的刻在脑子里,刻在心里。攥在手里的那些捡来的食物,被他攥的更紧了。
“滚!以后别再让大爷我看见你,要捡滚去别人家捡。”
拖着身上的伤,翻出刘府,弃生就奔着宋府走去。身上很疼,钻心的疼,可是弃生不哭,也不想哭,他想的更多的是还好今天的东西没被这****的给抢走,喂那条大黄狗。希望在下两家能捡到几根蜡烛头,回家好能见到点光亮。
已是天色将黑,看来要抓紧时间了,不能让母亲等急了。正想着,迎面撞来一个粗壮汉子,一下就将弃生撞出半米开外。自己原本就伤痕累累,被这一撞差点没去阎王那报到。还没等自己爬起来,就听那汉子边跑边喊“妖怪啊,大家快跑啊!”
顺眼望过去,就看张员外家不断有人往外跑,也有几个人往里进的。弃生心里冷笑,天还没黑,哪来什么妖怪,莫不是偷了人家东西,被逮到了……罢了,你跑你的,我捡我的。拍拍衣服,就准备绕到张府后院翻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