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暴雨散尽,天云城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易府上下除过易啸天之子易祺和一位老仆外,其余人等皆遭残害的消息传遍了街头巷尾,议论纷纷。
“哎,昨夜的易府大战你知道不?简直是精彩绝伦,世所罕见呐!”
“那么大的动静,整个天云城谁人不知?妖兽暴乱,外来野修寻仇,还有那神秘老者的青炎,我这辈子算是开了眼!”
“唉,你说这易啸天也真是惨,亲手杀死自己的女人不说,死后还被人剜去了双眼,那老头是真的狠毒啊,现在想起来,我都浑身起鸡皮疙瘩。”
“嘘!这话可不敢随便乱讲!要怪就只能怪他易啸天自己,谁知道从前他和那老头有什么过节?咎由自取啊!”
“那你说,易府大战,这李家到底有没有参与其中啊?”
“大家都知道易李两家不合,想来李家也不会顶风作案,恐怕是易祺那个混小子悲及发疯乱咬,想要脱李家下水吧!”
“也是也是!”
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落井下石的,见风使舵的,幸灾乐祸的,扼腕叹息的这些闲言碎语,像是在有心人的暗中操纵下,顷刻之间,便散布了全城。
这场大战在众人心中,也便以旧敌寻仇而落下帷幕。
曾经的易府。
易祺抱着自己父亲的尸体,孤零零的站在易府门口。麻木缓慢的抬起头,眼神空洞的望着府门口悬挂的那道匾额。匾额中间有道道裂痕鲜明的刻在上面,那“易府”二字已是四分五裂,仿佛也在告诉着易祺,曾经那个温馨暖情的家,也破碎不堪,不复存在。
莫影从府门内走出来,神色悲哀,躬身叹道:“少主,已经收拾好了,先进来吧。”
易祺没有回话,任由莫影扶着他,一步步僵直而缓慢的走上台阶,进了门来到院内停了下来。
老莫伴其身旁,一直想要出声安慰,但话到嘴边,却只剩下无尽的苦涩与伤感。
“莫叔,你走吧!”
易祺轻轻的将父亲放下,背对着莫影沉沉缓缓的说道。
莫影叹了口气,转身正欲离开,旋即才反应过来易祺话中意思,停下脚步,试着问道:“少主让老奴去哪?”
“母亲不在了,父亲不在了,易府也不在了,莫叔你也没有必要再待在这儿了。”
易祺头也不回,自顾自的擦拭着易啸天身上的血污,面无表情的说道。
莫影一听这话,情绪无从控制,老泪纵横而下,跪倒在地,惨然一笑道:“少主这是要敢老奴走么?”
易祺听见身后传来“咚”的跪下声音,心头一颤,鼻子发酸,却依然努力语气平静的说道:“莫叔这说的哪里的话,您大半生都为我易家奔波操劳,如今年事已高,仍然膝下无子,也是时候找一老伴,养老归隐了。”
莫影闻言,悲叹一声:“老奴这条命是家主给的,如今家主不在了,少主就是易家新的家主,老奴理当辅助少主振作起来,为我们易家报仇雪恨呐!这个时候,老奴如何能走?”
莫影的话放佛一根根无形的刀刺,扎在易祺心上。
报仇?谈何容易?连仇人是谁都不知道,还说什么报仇?简直是痴人说梦!
而早已麻木的易祺对莫影的跪地视若无睹,他闭起眼睛,咬牙强硬冰冷的说道:“既然我已是易家新的家主,那我就以易家家主的名义,命令你,立刻马上离开易家,永世不得踏入天云城境内半步!”
莫影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些什么。枯萎如树皮般的脸上浮现着无尽的哀痛。他依旧跪在易祺身后,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