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燮隔着紫檀木的桌案,睇着表情泰然的女子,耳边倏然回响起假山后的回廊上,那一身霜白长裙的女子直入他心底的话语——“若想皇后对岐王爷彻底死心,要么要了皇后的命,要么绝了她的念头,前一个选择皇上想必定然不舍,那就只剩下第二个选择了!”
“朕要如何才能绝了兰儿的念头?
女子浅笑,清澈的眸子里映出了太阳的五彩霞光,“人死,念方断!”
人死,念方断——五个字像是烙进了脑海和心间一般。赫连燮缓缓靠回椅背上,眸底的冷寒悉数掩藏,半晌后方道:“朕是大凛朝的天子,一国之君,向来只有朕来满足其他人的条件,胆敢让朕提条件的,你还真是头一个!不过朕倒真没有什么条件,只是想同你打一个赌罢了!”
“赌什么?”
“就赌你在岐王心里的分量,是否重要到足以让他起兵反叛!”
凤七寻心下一惊,眼神蓦地凛然了起来。她以为赫连燮只是单纯的想让赫连沣低头服软,没想到他竟是想以她为诱饵,好引得赫连沣举兵造反,这样一来,他便能顺利成章的除掉这个手握重兵且又怀有不臣之心的眼中钉、肉中刺!
想必赫连燮早已做好了完全的应对之策,只待赫连沣有一丝的风吹草动,便能以谋逆之罪将他绳之于法。难道时隔一年,他终究逃脱不了抄家流放的命运么?
不,不会的!只要有她在,就绝不会让赫连沣步上他前世的后尘!
凤七寻表情里极细微的变动,都悉数被赫连燮收进了眼底,他挑眉问道:“怎么?不敢赌?”
瞧着他一脸的胜券在握,凤七寻抬眸轻笑,言语间不见丝毫沉重,“这是一场稳赢的局,我为何不敢赌?”
“哦?你怎么确定自己一定能赢呢?与人打赌,朕可从来没输过!”
“那七寻恐怕就要让圣上开这个先例了!”凤七寻自信的道。
赫连燮不由得倾身向前,微愠的眸光一瞬不瞬的睨着她,“是么?何以见得?”
“七寻再重要,也不过一介女子,别说只是奉旨入宫待选,就算是性命堪忧,也不会值得岐王起兵造反!”
“值不值得可不是由你说了算的!他是朕的皇弟,朕对他再了解不过,而他偏偏就是那种为了红颜,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冲冠一怒的人!”
明明凤七寻心里对赫连沣的认知和赫连燮所说的一模一样,可她却能故作出一副镇定从容的模样,“是吗?那就请皇上拭目以待吧!七寻告退!”说罢,她便轻施了一礼,欲缓步退出御书房。
“闵竹轩的厢房已经收拾妥帖,你今日既已进了宫,就不用再回去了,衣物和日常用品朕自会派人去雍王府取了来,你且安心住下便可!”赫连燮幽然启唇。
凤七寻蓦地抬起了头,面无表情的脸上藏匿了瞬间的风云变幻。
赫连燮若无其事的道:“怎么?你不愿意?朕这么做,只是不希望这场赌局里,有任何作弊的成分罢了!”
这么说便是明确的警告凤七寻,休想提前向赫连沣传递消息。
凤七寻淡然的一笑,“七寻,遵旨!”
赫连燮瞧着女子转身走向大门,幽幽的道:“像你这般智计无双的女子,为什么偏偏喜欢上了他呢?如果不是知道你的心性,朕倒真想将你纳入后宫!”
凤七寻站定,声音里没有半丝起伏,“说到智计无双,七寻怕是远不如向皇上献计之人!只是皇上,人言不可轻信,七寻只盼皇上日后莫要后悔才好!”
赫连燮霍然起身,沉声道:“朕,绝不后悔!”
重华宫内殿,荼雅公主迷迷糊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