湡水西岸,千余力士拖着百余走轲泅水而过,将走轲置于岸边,登岸而上。
褚燕首当其中,河水浸湿了他披散在肩头的长发,俊秀的脸庞上勾着嘴角,解下手腕的束带拢起湿漉的头发束在脑后,从岸边捡起一副皮甲套在身上,圆盾背在左手,提着钢刀环视左右。
四更天的夏夜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只有一轮明月挂在天上,就着明月光,岸边的黄巾力士们在沙石滩上摸捡着各自的兵器甲胄,为即将到来的杀戮做着最后的准备。
他们是黄巾军中的至强者,大贤良师的圣谕意味着一切。
“做好准备吧,烧了北军辎重不要原路返回,抢马匹向北跑,在赵国回合。”
周仓陶升张牛角等人点了点头,他们心里都很清楚,即便他们是黄巾军中最精锐的战士,深陷重围之后这千余力士能跑到赵国的有没有三百都还是个未知数。
陶升挠了挠耳朵,满不在意的笑道:“别管能不能活着跑到赵国,老子在死之前一定要把北军大营闹他个天翻地覆!”
一千二百名黄巾力士带着兵器分成四队朝着十里之外连绵不绝的大营摸了过去。
担任诱饵的是陶升,他带着百余名黄巾力士沿着河畔向南进发,一路上轻装小跑出数里,半个时辰兜了一大圈出现在汉军的中军与后军交界处。这里是南线战士营地的最北方,再向北穿过一个营地便是北军驻地,这是最好的选择。
诱饵不是前来送死,如果不出意外他们完全可以杀光这个营地所有人之后向北与褚燕等人回合,诱饵的意义在于,一旦出了问题,他们便要向南逃跑,引诱沿途的汉军一路向南追杀他们,为北边的褚燕等人创造出更好的机会。
这个地方是原北地都尉郭典的驻区,这个夜里警备松散,连月的跋山涉水早已人困马乏,几个倒霉的斥候无精打采的站在营寨前杵着长矛打盹儿,他们都累坏了。
身体上的疲惫还是次要的,他们已经在外征战了半年之久,尤其郭典这一部凉州汉子,他们离开家太久了,很长时间没有舒服的休息过,他们都是百战精兵,追随皇甫嵩郭典自北地一路征战,司隶、颍川、三河、荆扬二州,奔杀到这冀州。
终于,这一次他们左右有着三万汉军作为侧翼,大营接天连地,终于能够放下心来休息了。
战乱年代,安稳地睡上一觉变得如此奢侈。
杵着长矛的斥候猛地打了个磕儿从睡梦中惊醒,眯着眼睛揉了揉鼻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打算继续眯一会,长久以来的斥候生涯让他习惯了站着睡觉,握紧的兵器就能给他家一般的安全感。
突然,他看到远方有什么东西一闪而逝,猛地睁大眼睛仔细地朝外看去,却只能看到一片漆黑,再仔细去听,仍旧一无所获。
这可是四更天,百步之外什么都看不清。
中年斥候被夜风一吹打了个激灵,扭头看了自己旁边的同伴一眼,暗骂一声。
“蠢货!”
这么长时间的配合,他们早有约定在先,值夜时一个打盹儿一个监察,轮流换岗。却不想这家伙居然睡的比自己还熟。
尽管远处没有任何动静,他的心头却仍旧有些不安,这样的夜里,太安静了,安静的让人心里发毛,摇了摇头,小心的左右看了看,他最后还是放弃了叫醒同伴的想法,缩着脖子靠着营门的旗子打算再眯上一会儿。
根本不知道即将到来的危机。
百步之外的林地中,几棵相邻的树干后猛然闪出几个健壮的汉子,人手提着大弓依靠树干隐藏着身躯向着营门接近。
极近六七十步,猛然间拉满弦,数支箭矢激射而出,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