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一直以来马越呆在洛阳那座繁华而奢靡的城池里,他始终觉得自己做的不够,自己还能更努力,自己还要再上层楼。
可蔡邕却告诉他,过犹不及。
“过犹不及……”
夜了,一轮明月高挂在江南水乡的晚上,悠扬的羌笛对着月亮,马越坐在屋檐上,一个人。
快到中秋了,他却滞留在吴郡这样一个地方。
他回不去凉州,也不能回洛阳。
他像所有滞留在异乡不得志的旅人一样,在这样一个夜晚独自坐在屋顶,自怨自艾。
羌笛,羌笛,每当含住羌笛,心里便不由自主地泛起一股悲意,或许是因为第一次听见羌笛传响时便伴着一场厮杀,或许是因为这是一个属于牧马人的乐器,或与是因为……最爱听他吹羌笛的姑娘已经不在了。
从他走出彰山里,他的生活便写满是动荡,又能拿什么来永保蔡琰安宁呢。
他做不出任何承诺,他只是一个能帮助伙伴跳的更高的楼阁。他们是一群不被世人所看起的小蛮子,妄图在这个世界爬的更高,他必须带着他的伙伴们爬的更高。
生在井里的他们都想被阳光所照亮,渴望有一天能够昂首挺胸地走在洛阳城玄武大道的御道上,所以他们不惧杀戮与杀害。
耍心机支走了卫仲道,琴艺武功胜过了刘豹,时刻提防着非分之想的曹孟德,承受了祖郎带给他的屈辱,坐骂了乌程豪强严虎,打死了结仇的严舆。甚至……他甚至得到了蔡琰一刻倾慕的心。
可他拿什么来改变饱经风霜的蔡邕安定?
在他自己都享受这夜风带给她片刻安宁的时候。
突然,夜风中传来后院响起的流水般的琴声,这声音他无比熟悉。
这是沧海一声笑的起势。
那弄琴的手是谁呢?是他朝思暮想的蔡琰吗,还是拒绝了他的蔡邕呢,亦或是听琴善记的顾雍?
他不知道,事到如今,他还能在乎什么呢。
枕着手臂,伴着琴音,马越在江南水乡的屋檐上睡着了。
……
严虎,来了,带着他停在港口最华美的长船。
“马兄取字了吗?方才我听元叹叫您君皓。”
被严虎把着手臂从顾府里请出来,一路坐着马车从吴县出到港口,上了长船。
马越走神了,坐在楼船上猛然回过神,不好意思地笑道:“恩,是,蔡先生昨日刚给在下取的字。”
“啧啧啧,蔡先生亲自起字,教我好生羡慕。”严虎摇头晃着脑,满脸羡慕地说道:“蔡先生要能给我也取个字,做牛做马都愿意啊。”
马越的心里装着事情,只是随口问道:“你对蔡先生很尊重吗?”
他可没看出严虎对蔡邕能有几分尊重。
“尊重?谈不上尊重,我对蔡先生没多少了解,只是听名字尊敬吧。”严虎摆了摆手,笑道:“他老人家说的那些话很多我都听不懂,他老人家会的东西我也不会,要不是老先生戴罪之身,只怕我严虎连老人家的门都登不上。”
“嘿。”这严虎倒是有自知之明,马越问道:“既然大公子知道这些,为何还要拜在先生门下,为何还想要先生给你取字呢?”
“唉。”严虎挠了挠脑袋,拍手唤上船中的歌姬优伶,又叫人添些茶水点心,摇着头对马越不好意思一笑说道:“不提也罢。”
马越点头轻笑,只是欣赏着歌姬起舞,他什么都知道。
“郎君见笑了,都是些娼伶,您从洛阳过来什么没见过啊,这些曲乐舞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