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宫,是东汉太后的宫殿,自从皇子协的生母王美人死后,这座巍峨宫殿便是皇子协与董太后的宫殿,因为他的哥哥被寄养在城外史道人庙里,被称作史侯。所以,皇子协也被下人们偷偷称作董侯。
“劳烦您通报,侍中马越马君皓求见太后。”
不多时,宫女出来对马越行礼说道:“请您进去,太后在等您。”
马越轻轻点头,迈步走入宫中,青铜香炉中传出余香袅袅,使人精神为之一振。对于这里他无比熟悉,永乐宫是最先修复的,在五月时便已经修好,而这宫殿的复原图都由他经手,他怎能不熟?
“臣马越参见太后。”
“起来吧,老身早想见见声名鹊起的将作大匠了。”隔着轻纱,董太后在轻轻点头,动作矜持而高贵,“来人,看坐。”
马越坐在蒲团上,低着头不说话。
董太后的声音有些老迈,却透着一股压力,“陛下近日身体如何?前些时候老身听高望说陛下近感身体虚疲。”
马越轻轻点头,近来太医们给刘宏煎药来的的确频繁了些。“当是些小毛病,天气凉了,喝些药暖暖身子。”
这话他说的有些心虚,尽管他早就记不住刘宏会在何时驾崩,但他知道这个日子已经不远了。刘宏最近身体出现了一些问题,就连跟宫女胡闹的都少了,恐怕……但他万万不能说出这话,尽管他深受皇恩眷顾,但若此言出口,明天洛阳城南就会摆出他的尸首。
诅咒君王?
马三儿的脑袋还没坏掉。
“老身曾听这宫中传言,将作大匠曾是边城游侠儿?”
“嗯?”马越一愣,不清楚董太后这话是什么意思,即便是从前他也算不上边城游侠,不过他的声望是实打实地打出来的,点头说道:“臣幼时不懂事,勉强……”
“去年在开阳门抽了屠家子的奴仆?”董太后说这话时眼角皱纹中带着些许笑意,说道:“老身就是和你说说话,不怕轻侠的习气带到协儿身上,老身都不在意的。”
“诺。”
马越不敢答话,他听出董太后的意思,老太太是拿话引他呢,尽管是背地里,可这皇城里能有几个人敢称何进何苗是屠家子?
他心里是有仇恨的,但在这个地方,他不会将心底的东西扒开来让任何人看,在皇宫里可用不着隔墙就有无数张耳朵。
“年轻人,谨慎些是好事。”董太后语气中满不在乎,似乎看透了马越的心事,笑着说道:“别怕孩子,这是永乐宫,没有其他人的眼睛。皇帝该立下太子了,你觉得皇帝会立两位皇子中的谁呢?”
马越眼观鼻鼻观口,不敢回答,只得装作老实地说道:“臣不知,皇子辩是长子,生母又是皇后,应当立皇子辩吧。”
“哼,别欺负老太太老眼昏花,老身眼睛是看不清了,可心里清楚的很。现在宫里都称协儿叫董侯,叫皇子辩为史侯,东宫那边只怕要比老身这个守在永乐宫的老太太要着急的多了。你看协儿,多用心啊。”董太后说着,马越顺着大殿的雕龙柱向外望去,弱小的身影独自对着空气挥舞着小拳头,疲惫又倔强。就在这时,董太后轻轻的问道:“他也是高皇帝的血脉,却要比皇子辩好得多去啊。孩子,老身问你,你可羡慕文烈杨公?”
文烈杨公,正是去年去世的杨赐,死后谥号文烈。起初马越不明白董太后为何这么说,心思盘旋片刻,一个念头在脑中猛然炸开杨赐,是刘宏幼时的老师!
“臣,臣不敢想。臣只是个教授皇子武艺的武师,何况陛下还没定下太……”
“就是因为没定下谁是太子才有机会!”董太后一把掀了纱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