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宫禁封锁解除,长水军与西园上军的军帐统统移至永乐宫外,天还没亮马越便换上一身素衣前往永乐宫拜谒太后与小皇子。
当他走出永乐宫时,天色微明,东宫后面露出温暖的红光,蹇硕敲响了宫城楼上的钟。
钟声,到处是钟声,整座皇宫在这一天的早上被浸泡在钟声中一般。
接着,整个洛阳城也被钟声叫醒,绵延不绝的钟声传了出去,开阳门威武的城门被打开,数百名传令骑兵奔马而出,他们带着各自的使命奔赴天下各地,传达大行皇帝刘宏驾崩的消息。在不远的将来,天下州府郡县官吏士族都将会赶赴洛阳,为大行皇帝吊丧。
这是中平六年的五月初五。
早朝。
朝廷已经有足够长的日子没有早朝了,托先帝的福,先帝在世时早朝多是隔三差五,因此这一次两宫之乱倒也没有让多少王公大臣感到诧异。
蹇硕去永乐宫服侍小皇子与董太后临朝,马越站在宣室门口,望着巍峨的宫门下快步行进中交头接耳的文武百官,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
其实这些人,都是知道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吧?只是他们一言不发,每个人都在底下偷偷议论,偷偷地观望着事态的发展,却都令人厌恶地一言不发。没有人知道他们心底在想些什么东西!
许多人走过马越身边的时候,都低下头拱手行礼,认识的,不认识的,他们都知道宣室门前一身孝服的凶悍青年叫什么,是什么,又做了些什么。
一众士人都耷拉着脸,许多人连大气儿都不敢长出一口,这些天噩耗一个接着一个从宫内穿出来,先是大将军死了,又是青琐门血战数百郎官赴死,接着陛下驾崩,眼下他们都换了朝服入宫,可复道两旁的羽林可都没有放下兵器啊!
这就像是一个噩梦,噩梦至今都没有醒来。
只要这个年轻人还在,这个噩梦也许就永远都不会醒来。
这种感觉不好。
“大长秋啊,您来引路吧,大行皇帝的梓宫在那边。”马越低头眼睛晃过朝臣,对着赵忠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可是辛苦您了。”
在他身后的这些朝臣里面有蹒跚行走的袁隗,有横眉冷对的袁绍袁术,有一脸严肃的曹操,在他左右还有年过半百的张让赵忠!车骑将军何苗、骠骑将军董重亦在此列。
“诶,诺,老奴来引路,引路。”赵忠张让他们现在当这马越的面可是不敢再作威作福了,两边别管是谁,马越赢了总是要比幕府来得好,现在何苗跟马越都能保住他们,所以他们现在这低三下四的,赵忠一路弓着腰拱手来拱手去,皇宫里的千来步他这辈子走了数千次,可眼下这一次可是他走的最累的一次,临着上台阶赵忠几乎是手脚并用爬着上去的。
推开寝宫的一刹那,门口所有人都被惊到了。
只见嘉德殿悬挂着素白幔帐,光镜之物皆已遮蔽,大行皇帝刘宏换崭新皇服停于榻上。小棺大椁两敛俱全,暂安置在殿角处。六个桌案上设摆着东园秘器、金银酒具、璋珪琮环、弓矢箭囊、鼎釜甑杯以及刘宏生前喜欢把玩的物件,三十丈的牵车白练叠得整整齐齐置于托盘之上。
偏处陪葬的编钟、大钟齐备,朱漆粉刷一新,虡文分日、月、鸟、龟、龙、虎、连璧、偃月,皆按礼制。灵位安排已毕,香炉不绝,灯火长明,随侯珠、斩蛇剑、天子六玺列于供桌,最显眼的就是当中明晃晃镶金角的传国玉玺!
骠骑将军董重向前走了两步,抬手碰了碰马越小声问道:“君皓,这,这都是你准备的?”
马越轻轻摇头,下巴朝殿内大行皇帝座下跪拜的蹇硕努了努说道:“都是那位的功劳,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