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室,魏群脸上露出一丝愁容。在官场摸爬滚打很多年,魏群早已习惯各种压力,面对任何问题都能做到举重若轻,即使刚来淮南的时候,与一把手文景隆之间的磨合出现问题,他也能做到全身而退。
但这一次,外面传出的风声,让魏群感觉到不安。虽然派系没有任何人通知他,但他隐隐觉得自己在淮南省长的位置坐得不会太长久。
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是一只年轻、有经验的雄鹰,一只觊觎着省长的位置,只要等到恰当的时机,就会取自己而代之。
之所以有这么多不安感,是因为尽管磨合了两三年,魏群依然没有完全获得一把手文景隆的全部支持,这让魏群感到非常憋闷,却又无从下手。
相反,文景隆对宋文迪一直非常器重,这让魏群感到不可理喻。
文景隆是北方派系的核心干部,而宋文迪身后苏家及经济系的身影,原本应当处于对立面,他们走到一起,这让魏群感觉有种被背叛之感。魏群甚至与北方派系的高层大吐苦水,暗示文景隆已经有改弦易辙的苗头。
经过刚才对沈寒春的试探,魏群能判断出外界对自己的看法。魏群也很理解,自己早已被架空。决策权被文景隆给掠夺,执行权被宋文迪给抢占,或许自己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不过,魏群很不甘心,因为他是带着雄心壮志来到淮南,决心干出一番成绩,现在让他作为失败者离开,他很难接受这样的结果。
沈寒春回到办公室之后,匆忙地点亮电脑屏幕,从邮箱中调出了一份文件。邮件是由方志诚发来的,关于对淮南房地产现状的一些看法及解决思路。文件篇幅很长,洋洋洒洒近三万字,内容详实,数据精准,观点鲜明,一看就知道是有发改系统工作经验的高手执笔的政策性材料。
沈寒春摸着自己的下巴,长叹了一口气,露出自嘲地苦笑,叹道:“难道我这是老了吗?”仔细一想,若是换做自己年轻的时候,恐怕也难以形成这么有针对性的政策性材料。
沈寒春再扫视了一眼,自己让下面人员拟写的材料,高下立判,差距实在太大了。
沈寒春研究方志诚的这份材料,细心地发现,其实方志诚早在三年前就开始关注房地产的泡沫,并一直采集资料,如今将这份材料发给自己,是因为他知道,房地产行业将真正迎来冬天,政府的政策只是微不足道的因素,真正让房地产进入绝境的是,市场已经濒临崩盘的边缘,只要压下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就会形成全面崩盘的局面。
沈寒春取过那份下属拟定的草稿,想了想将之撕成碎片,然后自己打开文档,决定亲自操刀这份材料。当然,沈寒春更多地是总结,将方志诚发来的这份详实的材料总结缩写,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大约两个小时之后,沈寒春慢慢从高度集中的精神状态中走出来,然后将这份材料上传到邮箱,发送给方志诚,并在邮件中注明一些需要完善与修改的地方。邮件刚刚发送,邮箱提醒对面已经接到,沈寒春望着座机,几秒钟之后,来自曹尧的一个电话号码出现在来电显示上。
“沈主任,您的这份材料我已经收到了。”方志诚还是那种谦逊却不失骨气的语气。
沈寒春笑道:“因为下发到全省的文件,必须要精简,所以我浓缩了你的精华,现在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地方与你的想法相左?”
方志诚微微一怔,笑道:“沈主任,除了几个错用的标点和文句之外,这份文件堪称完美!”
沈寒春被方志诚幽默委婉的表达方式给逗乐了,他笑了两声,道:“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房地产其实一直就是各级政府的心病,明明知道它不稳定,永远有一天会成为洪水猛兽,但还是一步步放任它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