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是汤燕卿的嗓音,时年才按住心口,将额头撞了撞墙:“天,你吓死我了!”
“怕什么?”
他慵懒地靠着墙壁,双手抱着手臂,一条腿支撑着体重,另一条腿则自在地放松叠在另一条腿上。
一身的纨绔公子哥儿的模样,吊儿郎当植。
“难不成是心里有鬼?赶紧坦白,刚刚跟向远说了什么,这么不敢回来面对我,嗯?”
时年实则是因为想到了爸去世之前那三年遭遇的连串诡谲案件,于是冷不丁在黑暗里撞见了人,便不由得紧张,才不是跟向远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不过话又说回来:无论是爸从前遭遇的事情,还是跟向远签字离婚的事,她都并不想对汤燕卿说。
尽管能想到,汤燕卿听说了离婚的消息一定会很高兴……可是若一个女人刚刚离婚,便兴高采烈地将这个消息告诉给她新的交往对象——这样的事儿,她还真办不出来堕。
更何况这个婚离得,她自己一点都笑不出来。
她便摇了摇头:“教授想多了。我累了,想回去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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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态度明摆着是想将他推远,不让他探知到她的内心世界。
他便皱眉:“Nana同学,我今晚已经很用力地尊重你的私隐权,所以你下楼去见前任,我也忍住了没有跟下去。我给了你们一个小时的单独相处时间,我可算是仁至义尽。就算自己在房间里抓心挠肝,在一片原本胜局之中,结果连输十三盘,被自己的学生围着笑了一个小时……如果我这样还换不来你一句坦诚相告的话,Nana,你真的不觉得自己有点过分,哦?”
时年也是一愣,抬眸向他望去。眼睛适应了幽暗,终于看见了他眼底的意思狼狈。
她便忍不住笑起来,调皮求证:“教授真的连输了13盘?”
“嗯哼,你还敢偷着笑?”
他用身影挡住走廊里的光,伸手捏住她手腕:“还不都是你害的,谁都允许笑,就你不行!”
可是他越是这么说,她反倒越是控制不住。目光在幽暗的灯影里闪烁如天上的星星:“……杰森他们真的围着你笑了一个小时?他们难道行为分析课的成绩都不要了么,敢这么得罪教授你?”
“哼,你倒是提醒我了。”他眼瞳便也黑亮黑亮地压下来,就悬垂在她面前一寸的高度:“本来我想我是客座教授,考试什么的就放大家一马吧。考试今天Nana同学既然提醒了我,那我到时候可要好好教训一下今天那些笑得面部神经抽筋的学生们。”
“我到时候一定还不会忘了跟大家说一句:大家全都挂科,都要感谢Nana同学,要不是她及时的提醒,身为教授的我还真给忘了。”
他这家伙……简直是明目张胆地耍无赖哦?
更何况是在大学这个情境之内,又是挂着教授的身份对着身为学生的她!
时年忍俊不已,抬头盯着他:“好呀,教授便这么办吧。期末的时候我会盯着教授的,教授要是没这么办,那就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喽!”
说来也真是克星,明明之前那么心意消沉,却被他这么插科打诨的笑话便将心内的阴翳都给驱散了。
“嗯哼,”他叼着香烟,恼得呲了呲牙:“还学会反将我一军了。孺子可教。”
时年高高仰着下颌:“是教授自己说的,跟人家下棋呀什么的。虽然国际象棋我不会玩儿,不过中国象棋的道道,学生我还是多少明白的。”
夜色包绕,走廊里灯光幽静,两人四目相对,便都是情不自禁相视而笑。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