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
可是他也是白担心了,那个人虽然看似时刻都有跌倒的危险,却实则一路紧紧跟住了当地轿夫的脚步,一步没落地一同走进了孤儿院的大门。
孤儿院里缺医少药,那个苍白的少年便亲自替辣妹子医治。院里的孩子们都被那个迷住了,看年纪轻轻的他明明是初来乍到,却能随便一指地上的荒草,就知道那草是否能入药,然后吩咐孩子们去煮了来灌给辣妹子喝,辣妹子当晚便清醒了过来,没有了大碍。
他是院里的大哥,又担心辣妹子,于是始终都守在那个苍白的少年身边。
他们没什么交谈,性子里都不是多话的人,而且仿佛也都不甚善于与人交谈,于是那无声的彼此陪伴和默默的观察,反倒让两个人对彼此都加深了认识和印象。
那个人在院里住了三天。
三天里,用心照顾着辣妹子;三天里也仔细观察着他的一言一行。三天后,辣妹子痊愈了,那个人留下一大笔钱,然后跟院长只提了一个条件:要带他走。
那时候院里的孩子很受欺负,都是他带着弟弟妹妹们去打回来,所以所有的孩子一听他要走就都哭了,恳求他留下来。可是院里的情况实在太苦,而那个人留下了那样大的一笔钱,够院里重新修建好楼房和院墙,够院里的孩子们
安安稳稳地吃饱穿暖十年。
所以他再不忍,却也还是为了那一大笔钱,毅然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
倒是走的那天,那个人一身白衣站在炽烈的阳光、以及周遭的一片荒草间,回眸淡淡地望着他:“就算你不跟我走,我那笔钱一样会留下。我用那笔钱不是买你。”
他反倒更坚定地点了头:“我跟你走。”
他们走的那天,所有人都哭了。天上的太阳照得他头昏脑涨,无法思考。
最后是辣妹子冲上来将他打倒在地,哭着指责他,说绿眼睛的人果然跟他们不一样,留不住心,也不甘困苦,终究要为了自己的前程抛弃了他们所有人……
她出拳很重,他却一下子都没有避开过。她养病三天,他守着她三天,他自己三天水米未进。
他被她打倒在地,打了个半死。
最后是那个人上前拦住了辣妹子,没有温度地对她说:“你要是不甘心,将来就自己来找他。”
他那天被打了半死,但是他心里没有痛楚,反而充满了感激。因为被打了半死,因为一路昏迷着,他才不用最后去面对院里孩子们的眼泪,不用最后去面对……辣妹子那绝望的目光。
他知道他走了之后,整个院里就是她最大了。以后那些种田、保护弟弟妹妹跟人打架的事情,就都只能落在她一个女孩子的肩上了。
一想到这个,他的心就疼得要碎掉,可是那时候的他无力改变。
他一路昏迷着被那个人带上了飞机,带到了M国,送进了学校,接受了精英的教育。
先生知道他是当年在越南殖民过的法国人的后裔,于是暗自查了他的出身,帮他找回了那个抛弃了他和母亲的法国人的姓氏:夏佐。
他不想用,先生却按住他的手腕,告诉他:“那个人越是要抛弃你,越是不肯给你这个姓氏,你反倒越要用自己的能力找回来。你用这个姓氏,便是对那个人最好的回击。而你自己若是不喜欢这个姓氏的话,那你就用中文来理解好了。”
“夏,是夏天,是我第一眼看见你的那个季节。那么炽烈的眼光下,你抱着那个女孩儿的眼睛炽烈得夺人。让我看见了你的内心,你的重情;”
“而佐,是辅佐,就如你现在陪在我身边,成为我最信任的人,帮我完成我想要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