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子把塑料水盆挡在胸前,做好了防卫姿态,一直到徐哲进来,他还保持着这个姿势坐在马桶上,用怀疑的眼光看着他。
徐哲的样子还是很虚弱,笑起来都有点吃力,“你这是干嘛,打算用那盆水把鬼淹死啊?”
峰子终于注意到了自己荒唐的举动,大脑急速旋转,希望能找到一个不那么丢脸的解释,“别胡说,这里真的有很多是淹死的。”
“你还真害怕这些。”徐哲笑着说,“一米八几的个字,胆子这么小。”
“这不是胆小,这是尊重逝者。”
“这借口找的,天衣无缝。”
“行了,你不晕了,赶紧回去睡觉去,”峰子说,“照顾你一晚上,醒来就这么说我,太没良心了。”
“你还别说,你照顾的还真不错,”徐哲说,“我现在好多了,你这身体里一定住着一个小姑娘。”
峰子把水盆扔到了一边,侧过身绕过徐哲,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难怪你会生病,嘴这么毒,没把自己毒死就算不错了。”
“你不抱着点你的武器睡觉啊。”徐哲说。
峰子没有理他,继续往前走,坐在了自己的床边,气哄哄地看着徐哲走进洗手间。
峰子的不计较,不是因为度量大,而是知道自己不可能赢。他们从大学时就是同学,就住在一个宿舍,整整四年他都被这个小个子欺负,当然只是语言上的,峰子从来没赢过。
但是,他们两个的关系确一直很好。徐哲虽然喜欢在口头上占占便宜,但是他本质上是一个很慷慨、大方的朋友,峰子能到这个剧组来当场记,就是徐哲的功劳。
他们两个人的专业,都和电影没有半毛钱关系。他们学的是机械制造专业,很标准的工科男。
读书的时候,他们就对电影很感兴趣,尤其是恐怖片,两个人经常一起看恐怖片看到很晚,他们的友谊,就是在那个时候建立起来的。
毕业之后,徐哲提议两个人一起到影视城去闯荡,在电影这个行业里干出一番事业,但是峰子当时没有这个勇气。学校招聘的时候,他签了一家制造企业,他在那里干了一年多,每天都重复着同样的事。
几百台一模一样的机器,24小时不间断地发出规律性的噪音。除非某个零件磨损严重需要更换的时候,才会停下了。有的时候,为了能让他们发挥最大的效率,会预测磨损程度,提前分批进行更换。
一年的时间,峰子一个用废了两条扳手,一把螺丝刀。那天,班长给他们发新工具,他对着那条崭新的扳手发呆。我和这些机器,还有这把扳手没有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我不用24小时工作,(有的时候,突发事件也是可能24小时工作的。)我不能在这样下去了。
他把那条扳手交给班长之后,一句话都没说,就离开了那里。之后,他找到了徐哲,徐哲很热烈的欢迎了他,还帮他找到了现在这个工作,虽然只是场记,但至少,他在做自己喜欢的事。
他刚进组没几天就被带到了这种地方,如果不是他之前看过袁导的作品,可能会怀疑自己被老同学骗了呢。
他今天在中巴车上的时候,把自己的这个想法和徐哲说过,徐哲当即就把他埋汰了一顿,他为自己辩解说,谁直到你这一年在外面都经历了什么,万一你被什么邪教组织洗脑了,以为是在帮朋友,其实是在害朋友,这种事很多的,多想一点没什么错。
这时,一阵抽水声打断了峰子的思路。不到两分钟,他的思绪就穿过了五年的时光。
大学时候的同学,还有联系的都已经很少了,能天天见面,而且还住在同一间“宿舍”的那就更少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