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弱妇孺全都杀戮殆尽,很多很多血,连海水都染成了红色……”耿二叔浑身哆嗦,眼眶通红。
耿小妹侧靠在他肩头,珠泪盈盈,耿二叔毕竟是见过风雨的,很快缓过劲儿来,还抚慰的拍了拍耿小妹的粉背。
“……我侥幸逃脱,却已经无家可归,就在沿海的各个水寨海寇里混迹,出死力气谋生活,我一直寻找机会,要让颜斯琦血债血偿,机缘巧合之下,我加入了另一股海盗势力,首领叫曾一本,我孑然一身,敢拼敢打敢卖命,水性又好,立下了很多功劳,两年间就混成了小头目,我报仇心切,设计跟颜斯琦的人火拼了一场,试图让两伙海盗结下深仇,不料却反倒被曾一本翻盘成不打不相识,后来我才知道,因为那时候福建沿海,一直到满剌加,各种大股小股的海盗多如牛毛,他们打算结盟去闯一闯南海一带,并不想翻脸火拼,我计划不成,反倒引起了曾一本的怀疑,为了保住性命,我只能沉寂下来,沉寂了整整十五年……”耿二叔描述着他的血海生涯,仿佛在说另外一个人的故事。
“……十五年间,我渐渐成了曾一本的心腹头目,也成了亲,暗中经营了自己的一系人马,认清了曾一本这个人,是个心狠手辣,唯利是图之辈,就利用一次帮他走货的机会,引诱颜斯琦的人马劫走了这批货,我自己也身受重伤,曾一本果然大怒,数次跟颜斯琦交涉,哪料到颜斯琦不仅不搭理他,还屡屡出言侮辱,我暗自庆幸,以为报仇有望……”耿二叔满脸疲惫,深深叹息,似乎很不堪回首。
“爹爹,你不要难过,你现在好好的呀,哥哥也过得好好的,女儿”耿小妹慌不迭安慰,千言万语地瞟了一眼林卓,“女儿也好好的,以后还会越来越好”
“唔,小妹说的对”耿二叔强打精神,轻抚着女儿的秀发,继续说了下去。
“……曾一本有个手下,叫林凤,一向对我很恭维,一口一个大哥的叫着,我也对他多有关照提携,比起对我的半信半疑,曾一本也更信赖他,手底下唯一的三艘炮船,都在他手上,他早就跟颜斯琦有勾结,曾一本本来打算零敲碎打的报复报复颜斯琦,没想到却直接被颜斯琦抄了老窝,林凤生怕我伤好之后会在颜斯琦面前抢了他的风头,就诬陷我,说我是曾一本的心腹,一直预谋对颜斯琦不利,被劫货也是故意安排的阴谋,颜斯琦对我动了杀心,我在亲信的帮助下只身逃脱,妻子却被林凤奸辱,羞愤自尽……”耿二叔铁打的汉子,眼睛里飘满了追忆、感伤和痛苦,泪水在脸上的皱褶上,蜿蜒而下。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耿小妹扑到爹爹怀里,父女俩抱头痛哭。
林卓望着窗外,站着一动不动,像是一座雕塑,他静静的看着哭成泪人的两个人,心中百感交集,异常复杂,他预感到了耿二叔想要做些什么,这个动向本来与林卓的打算不谋而合,但是听了耿二叔的惨烈往事,林卓却动摇了。
“……我心灰意冷,就离开了大海,深入内陆,到蜀中,做了个普普通通的山间猎户,娶了媳妇,生下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耿二叔说了要彻底剖白,就说得真的很彻底,连根林卓的父母怎样结识,第二任妻子又是如何抱病去世,都说的清清楚楚。
林卓耐心听着,全程没有插嘴,更没有不耐烦,每一个人的经历,都不尽相同,只要是认真生活,有阅历的,都值得尊重,而且弥足珍贵。
“……如今,儿女都渐渐长大了,都有了自己的事业,也有了自己的归宿,卓哥儿,有你在,我相信你一定会让他们过得很好”耿二叔后面说的,就已经变了味道,“前两天我收到了一个旧部的来信,越发觉得,我还有很多事情没做,不能再这么龟缩下去了。其实,我一直忘不了那片大海,有很多人说我是大海的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