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张居正老大人的书房里,一灯如豆。
看着眼前摆放的《天演论》,老张心潮起伏,面色阴晴不定,此子才具无双,奈何不为我所用。
作为一名改革派,张居正对书中很多观点都极为赞同。
虽然以他目前的功力,暂时没法想到开眼看世界这个超前的命题,但是并不会影响这位高智商高情商的人物掌握林卓的大概思路,说是进取,其实就是扩张,说是教化世界其实是奴役世界,这种想法明显不符合圣贤教义,但是难得林卓能够用以天下为己任来搪塞,倒是大有可为。
但是林卓是对付老夫的政敌,不是自己人呐。
张居正掩卷沉思,长吁短叹。
如今南洋水师弄了一大堆的金银财货阿堵之物进宫,李太后那个目光短浅的女人对他宠得跟什么似的,又拨银子,又赐名皇家海军,那可是三百万两啊,大明春秋两季的赋税加在一块儿都才刚刚站上两百万两的门槛儿,一家伙一年半丢下去了,不知道还剩下多少,内宫张罗着扩建库房,年前未能继续的两个工程慈寿寺和永安塔也麻溜的开工了,不要户部一分钱。
哎,有钱了的皇家比以前更难伺候啊。
这可不行,必须得给林卓挖个坑,让他摔几个跟头,要不然,再让他这么一日千里下去,过不了几年,老夫都得给他让位了。
书房里,张居正重重拍了拍案几,拿起一封密件,看了很久很久。
《天演论》在政府高层的传阅告一段落,除了寥寥几人老调重弹,祖宗家法之外,大多数人都被镇住了,有种情愫叫做不明觉厉,林卓的每一段话都是那么清晰,但是结合在一起,他们却从来没有深入过,对于自己没有涉足或者没能思维过的领域,人们总是抱以正面的态度。
没有能够像样的反对意见之后,便公开发行了。
前期在朝廷高官手中的传阅,意外的起到了饥饿营销的作用。
清漪总裁的出版业托拉斯全力开动,短短两天,这本书就铺遍了大江南北。
购书的顾客,多的是青衣小帽的家丁仆役,间或有些管家模样的,主流就是满城大头巾士子了。
士子们天性烂漫,喜欢激扬文字,一边排队买书,一边大声议论,有的认为字字珠玑,有些认为危言耸听,有些认为针砭时弊,有些认为哗众取宠,反正有夸奖的就有鄙视的,有捧的也有踩的。
当然,有识之士并不是那么多,多数人并不能深刻领会林卓大人的精神意图,但是其中的新奇理论和从未有人提及的异域世界仍旧吸引了众多眼球,其中慷慨激昂之处更是让士子赞叹吟哦不已。
大明的士林,从老到小,都染上了文艺癌,最受欢迎的,不是任何一个名言警句,反而是篇末的《少年大明说》,大街上,河流边,青楼里,总能听到年轻士子慷慨激昂得朗诵这首诗,弄得跟语录似的,开头不拽上一两句,都不会开口说话了。
在京师,林卓亲手培育出来的天择学社,孙继皋无心插柳弄出来的菜根学社,那更是与有荣焉,走路都是横着走的,顺便提一句,自从这两个学社在京师天子脚下胜利会师之后,菜根学社进行了脱胎换骨一般的改造,一切都仿照天择学社进行,就连玉制腰牌,都是一个样式,如今这腰牌在京师士林人尽皆知,吸引了大批赶考士子削尖了脑袋想要钻进来,就连青楼欢场都高看一眼,毕竟是林公子的嫡系,多少都能沾点儿才气的。
只不过,孙继皋这个弄法,显然是将剽窃进行到底,气得汪秉宜脑门儿发青,飞天遁地。
趁着天演论的东风,有很多事情,也趁势露出头来,江南地界上,在有心人引领之下,很多涉及海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