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公不作美,秋雨又缠缠绵绵一直下,养心殿的气氛,也不算融洽。
李御姐这几天的心情非常拥堵,外面烦人的大雨更让她随时准备暴跳,而眼前嘚吧嘚来奏事儿的,就正好撞在枪口上。
“混账,这大明,是要翻天了不成,你们都是内阁重臣,皇家待之以礼,本宫倚为臂膀,你们就是这么治理天下的?个个自诩英才,夸得世间无二,出事之前你们干嘛呢?佃户刚作乱的时候,你们干嘛呢?”李太后的怒骂声嘶力竭,旁边的万历小皇帝本来听着雨声,将睡未睡,一个激灵打过来,十万分清醒,得说这孩子长大了,一瞬间调整表情,皱眉凝目,配合着母后做出一副恼怒的架势来。
“娘娘息怒,陛下息怒,臣等无能”张居正懵逼了片刻,还是双膝曲跪,打头儿请罪。
李太后这个反应,实在出乎意料,按照普遍的理解,李太后是很器重林卓的,这些奏疏又都对林卓有利,李太后应该和风细雨喜大普奔才对啊。
“因为造反?”一个念头破空而来,击中了张首辅的脑门儿,非常的提神醒脑,散去懒散放松的状态,脑子里各种弦都一一绷紧,心下暗自惭愧,造反可是当权者最敏感的神经。
“本宫知道你们在忙什么,你们在忙着打压后起之秀,在忙着党同伐异,在忙着算计自己的利益”李太后的情绪没有全部宣泄完,她站在丹陛边儿上,直视着下面的三个脑袋,话越说越重,“是人,都有私心,本宫自己也不是圣人,不求你们大公无私,但是身为内阁辅臣,宰执天下,连个是非轻重都分不清楚,本宫要你们何用?”
“哗啦啦……”随着钢针刺骨一般的话音,一大堆的瓷器也被她呼喇到地上,显然已经怒不可遏。
“娘娘恕罪,娘娘息怒,臣等万死”张居正这下给吓尿了,冷汗涔涔而下,心念电转,找寻突破口,这话都丢出来了,老夫危矣。说起来,李太后比她老公隆庆皇帝对朝堂的掌控力度都要强,还有林卓这个特别能战斗的主儿强撑,要是真铁了心要办他,他是没得挣扎的。
“母后息怒,不要气坏了身子”万历小皇帝这下也坐不安稳了,溜溜跪地上,拉扯着李太后的裙角,可怜巴巴卖萌,期待给母后降降怒气值。
旁边伺候的三大太监,也耷拉脑袋跪着,看不到表情。
“哼,这个什么田从义,倒是会搅和,做事百无一用,坏事一等一的好手,小小通政使,也玩弄起权术了,你们三位倒是带的好头啊,传旨给耿二力,把田从义下诏狱,严加勘问,本宫倒要看看,是谁给他的熊心豹子胆?还有那个上蹿下跳的许从诚,把嘉善公主府给本宫圈了”李太后喘了喘粗气,开口就把田从义给拾掇了,话里话外又刺了内阁三位一通。
“是,娘娘”田义是大头目,又管着东厂,对这个跟他名字一字之差的玩意儿很不得意,迫不及待应命,小心翼翼倒退出殿,顿感海阔天空。
“楚王个王八羔子要造反,还敢跟天兵明刀明枪作对,倒是真的长本事了,张首辅,你对你老家这个藩王,可有什么看法?”李太后怒气未消,一个人都没叫起,阴测测的点名问了张居正一句。
张居正唰地后背湿了个精透,全神贯注,字斟句酌,“臣久居京师,所知不多,不过楚王行事偏激,不喜循规蹈矩,倒是有所耳闻”
“哼,都怪在楚王头上么,都是楚王一个人的问题么?那周王又是怎么回事,绥宁王和仪封郡主倒是好大的狗胆”李太后冷笑一声,继续迫问。
“娘娘容禀,绥宁王涉嫌乱宗之事,大为乖谬,但与楚王作乱似乎并无关联”申时行插了一嘴。
“并无关联,好一个并无关联”李太后的怒气值再度飙升,啪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