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王府被夜雨洗刷一新的长巷上,一前一后走来俩人,耷拉着脑袋一脸晦涩的是沈雀欢,走在她前头,表情更加复杂的是靖安王身边的一等丫鬟以春。
他们所要去的地方叫迦玉斋,是分府后这座宅子的前院正房,也是祁霖玉待客、接友、处理日常琐事的地方。红芷现在正在那里接受神医白行止的诊治。
沈雀欢看人一向敏锐,这位叫白行止的老神医,她已经不止一次的听说了。沈雀欢隐隐有种感觉,白前以及那个被称为“白小姐”的巫灵香月,都和这个白行止有关系,否则祁霖玉怎么能随时随地的找到他来办忙,那他和三宗是不是也有关系呢?
沈雀欢很想仔细琢磨琢磨,可她现在的脑袋完全不受控制,只要一想到刚刚发生在合欢院的情形,整个人都像脱了水似的难受。
她早该想到的,祁霖玉身边有那么多的暗卫,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也不是吃干饭的,怎么可能放任歹人来听墙根?能把耳朵凑在窗户边儿上的都是自己人好不好?
沈雀欢耷拉着肩膀,抬起巴掌在脑门上“啪啪啪”的拍了三下。
以春瞧着她,终于忍不住劝了一句:“沈三小姐,少王爷医术也很厉害,他说老王爷无碍,就真的无碍,您不用太过在意的。”
“别逗了。”沈雀欢一副生无可恋,“眼见着头上就肿起了一个大疙瘩,得亏我后来收了三分力,要不你家老王爷这会儿恐怕已经驾鹤西……”她见以春的脸上青一块白一块的,适时的收了话,叹气道:“你家靖安王那么记仇,我把他爹给踢了,他还指不定怎么找我算账呢。”
以春睃了她一眼,嗫嚅着说:“奴婢倒觉得王爷不会怪三小姐。”
沈雀欢给了她一个“这话谁信?”的表情
以春咬了咬下唇,犹豫了半天,讲起了一件事:“一年多以前,老王爷在春林巷那边和人生了争执,好像是两拨人看中了同一只鸟儿,从早上对峙到黄昏,谁都不让,我们少王爷赶到的时候正瞧见对方推搡了老王爷一把,三小姐您猜我们少王爷什么反应?”
沈雀欢不由停了脚步,怔怔的望着她。
以春下颚绷的紧紧的,眸子里一闪一闪,直让沈雀欢觉得后颈生风。
就听以春压低声音,凑到沈雀欢面前低声说:“少王爷他……直接把人家的胳膊给卸了。”
沈雀欢喉咙里咕哝了一声,睫毛颤了又颤,有点不明白以春想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以春恢复恭敬的模样,微笑道:“所以说三小姐,我家王爷要是真生您的气,刚刚在合欢院的时候他就直接报复您了,我家王爷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我记性不好,一般眼前的仇就眼前报了,过后忘了多不好’。”她惟妙惟肖的学着祁霖玉的口气,然后捂着嘴“咯咯咯”笑起来:“奴婢觉得,这回我们少王爷一定不会再追究您了。”
沈雀欢嗔目结舌的盯着她,由衷觉得祁霖玉这个贴身大丫鬟可是真不会说话啊。
见沈雀欢木然的看自己,以春脸上的笑容也渐渐的垮了,她自己回想了一下刚刚说过的话,想到了一处不妥,歉意的说:“三小姐您别误会,那个被卸了胳膊的老头只是胳膊脱了臼,后来白前听说那老头是宜文殿大学士刘大人的老丈人,就悄悄到人家府上又把老头的胳膊给接回来了,那老头就受了一个晚上的罪,没什么大毛病。”
沈雀欢默默的收回视线,提醒她:“以春,天色不早了,还是快点去迦玉斋吧。”
以春“哎”了一声,提步走在前头,心里却想:少王爷那样睚眦必报的人,唯独对沈三小姐温和爱护,怎么沈三小姐好像并不承少王爷的情呢?少王爷可真可怜,老王爷脑袋上都肿成那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