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泰院无论何时都如它的主人一样端宁沉稳。除了老安人面前新添的正红色绣百子千孙脚踏,这里几乎看不出特别的变化。
老安人端坐在上首,福妈妈伺候在身边,春实、春宴、春容、春宝有条不紊的伺候沈雀欢和祁霖玉行礼,其余人,包括沈赫在内,全都拦在了院子外头。
祁霖玉以皇子之礼迎亲,按理不必行跪拜之礼,祁霖玉却说:“在这儿,霖玉只是沈三的夫君,您老人家的曾孙女婿,磕头是应该的。”
福妈妈等人眉开眼笑,这才吩咐人取蒲团过来,祁霖玉携妻下跪,恭恭敬敬三叩之礼。
福妈妈又端了茶盅过来,二人分别向老安人敬茶。
老安人眉目慈祥,感慨着说:“真没成想,还能有今日啊……”
一句话,令沈雀欢不由湿了眼眶,手被老安人拉住,连忙起身凑到老安人身边坐下。
老安人朝着福妈妈递了个眼色,福妈妈立刻笑盈盈的端了个红漆匣子递给祁霖玉,“王爷,这是老安人给您的见面礼。”
见面礼都是成亲那日父母给的,但沈雀欢没有母亲,祁霖玉只接了长儒的红封,这份见面礼应该是替沈雀欢的母亲所赠,思及此,祁霖玉欣然接过,笑着同老安人道谢。
老安人微微颌首,忍不住打量起祁霖玉来,京都对这位冷面王爷的传言实在说不上好听,可今日一见,长身玉立,雍容俊朗,眉含远山,目藏千秋,在这满屋子的女人中,带着那么点醍醐似的气场。虽然因出身高贵,有那么点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但眉眼落在沈雀欢身上的时候,总是温和平缓,像换了个人。
老安人十分满意,喜欢之色溢于言表。
祁霖玉知道老安人有话要问沈雀欢,便找了个借口,出来和王长治等人等在了外头。
沈赫以及陪着来的众位,全都傻眼了似的。三房老爷沈宏辉刚刚赶到景泰院,瞧着祁霖玉坐在景泰院门口的石椅子上,旁边有一群人晦涩不明的围着,场面诡异又别扭,他连忙走上去拜见:“王爷,下官楽县知州沈宏辉,是三姑娘的叔叔”
祁霖玉未起身,客气的说了句:“幸会”
沈宏辉也没敢以长辈自居,回身问沈赫:“怎么回事?怎么让王爷坐在外头?”他朝院子里睃了一眼,“三姑娘呢?”
沈赫压着声音说:“老安人留她在里面说体己话。”
沈宏辉深深的错愕了,这回门礼都是夫妻一同的,沈三怎么能说把王爷晾在外面,就把王爷晾在外面呢。即便是老安人的意思,沈雀欢也该识趣的赶紧出来,她难道不知道正阳院里一群人正等着他们呢吗?
沈宏辉脸色铁青,上前与靖安王赔礼:“王爷勿怪,三姑娘与老安人感情深,难免多说了几句,下官这就让人去催……”
正与王长治闲聊的祁霖玉,到底还是侧过头来,给了沈宏辉一个正眼,只是那眼神中的冷意十分明显,“沈大人,时间尚早,你去承平侯爷那知会一声。”
语气里没有商量的意思,沈宏辉脸上闪过一丝恍惑,脑子里快速闪现外界对这位冷面王爷的评断,很有自知之明的笑着应了声“好”,“是下官考虑不周,多谢王爷提醒,下官这就去向家父容禀。”
这副场景看在沈赫眼里,实在是觉得三叔有点跌份儿了。但再看看周围,沈家平辈里能上得了台面的全在这儿陪着,若说跌份儿,恐怕早就已经跌干净了。
足足过了小半个时辰,沈雀欢才红着眼眶由春实和秋晓伺候着打帘而出。
祁霖玉站起身,十分自然的迎了几步,忍不住关切:“怎么哭了?”
沈雀欢笑着摇摇头,恢复平日里英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