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标”从旭光的眼神当中,看到是他对自己和军统的各种愤怒和不满。
旭光问“坐标”,都说你饱读诗书,那你可记得《孟子?离娄篇下》?
“坐标”说,我不但熟读过,还背得出:孟子告齐宣王曰: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旭光强压怒火问,那我该视你如什么?
旭光的反应并不出乎他的预料。“坐标”仰视着满天乌云说,你我虽然相识相交已久,可是你并不了解我的过去,我原本并不想说给谁听,博个悲悯。可是做为过来人,现在倒觉得有必要讲给你了。
知道我为什么被分到特训班当教官吗?我原来在军统天津站,我有一个性情温婉的老婆,还有一个七岁的儿子,才刚上小学一年级。
可是执行完一次刺杀任务后,因为叛徒告密,我被强制转移,可是我走的时候,却来不及将他们一起带走。
想必,结果你已经猜到了,妻子、儿子成了日本人发泄的对象。军统的人告诉我,是鬼子用枪射杀的,我当时还在想,至少死的还痛快些。
可是我后来才知道,他们死的有多惨。我妻子被赤身祼体在街上游行,后因羞愤咬舌自尽,我儿子是被用刺刀活活捅死的,血淋淋的场面,我连联想的勇气都没有。
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宁可一辈子将这件事烂在肚子里。都是七尺的男子,我们天天在心中对着领袖说,要保家卫国,可实际上连自己的妻儿都保护不了。从那时起,我就发誓,不打走鬼子,决不成家。
我们抛头颅,说的高尚些,为国,说的实际些,为家。家是什么,家就是可以栖身的一砖一瓦,砖瓦下有着自己牵挂深爱、和牵挂深爱自己的人。
如果你真为冷小姐好,那就让她平安地活着。别重蹈我的覆辙和悲剧。那种痛让你悔恨一辈子。这话不是作为上锋说的,而是兄弟。
许美莘只是与你假扮夫妻,我向你保证,鬼子打跑那天,你们弄假成真还是各奔前程,我一概不管。
你再忍忍,如果你和冷小姐真有感情,不妨再多等些时候。我就不信,日本的膏药旗能永久地在中华大地上插下去。
旭光惊愕地望着“坐标”,他能从“坐标”闪着泪光的眼中看出,他说的第一个字都份量极重。
对于军统的“指婚”,旭光只能无条件接受。
“坐标”临走时,对旭光说,一个月后,你们结婚!
旭光心里除了满怀的伤痛,已没别的。他不知道该怎么样面对冷凡,更不知道以后该如何面对即将到来的许美莘。
可是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
两天后,旭光在上海火车站接到了只拎着一个皮箱的许美莘。
许美莘变了,原来的那张娃娃脸不见了,可依旧透着清新,也不见了从前的青涩,却更显气质。披肩的波浪长发是新烫的,还能闻到烫发氨水的味道。她依旧穿着旗袍,可质地和做工却是极好的,走起左右轻轻摇摆,摇曳多姿。
旭光接过行李后,尴尬地打着招呼,差不多认不出你。
许美莘则落落大方地说,那是因为你不想认出我。如果想认出我,就算化成灰,你也认得。
这样的开场面,倒是旭光变得有些难为情。
两个人走出站台,坐进车里。
在车上,许美莘告诉旭光说,我们的恋爱是三年前从杭州的一个朋友的聚会上认识的,然后私下交往了一阵子,算是情真意切吧。后因双方因琐事发生争执,后来又因为异地、你参军等原故,这件事情就被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