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乔逆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全部黑下来。
皎洁的月光洒在洞壁上,男人通过月光落下的位置粗粗判断了一番,估摸着现在已经到了后半夜。
张大牛缩在一边,眉毛紧蹙,身体却还保持几个时辰前,被他摆出来的样子。平时高大健壮的男人,在这又窄又小的坑定蜷缩着,整个人透出一股说不出的可怜劲。
那人用得是化功散,对习武之人用这样一味药,也算其心可诛。
要不是他及时闭气吸得少,又立刻坐下调理,恐怕这一身内里已经全被那些不起眼的粉末给化得一干二净了。
乔逆的手再次搭上张大牛的脉门,不过这次没有抓手,他按在了男人的脖颈上。
张大牛没有内里,练得是一身外家硬功,化功散对他没什么用处。可这不代表无害。
没有第一时间将毒排出体外,化功散随着血液渗入经脉,张大牛以后即使想练内功,也是练不了的了。
除此以外,没有内力支撑的张大牛受了化功散影响,估计一时半会也醒不来。
现在的处境其实并不危险。
毒虽然已经排出去了,但乔逆却没有恢复力气。只要没有人打扰,让他在这个小坑里休息到天亮,带着这个累赘的张大牛离开此处并不难。
这么想着,乔逆又打算闭上眼睛继续休息。可眼睛还没闭上,坐在他身边的人忽然打了个哆嗦,而后用嘶哑的声音小声的,带着一丝悲凉的,喊了一声:“娘。”
张大牛做了个梦。
梦见自己回到了小时候的家。
爹还没有迷上赌钱,娘也还活着。
他们一家人齐齐的坐在一间不算大的小院子里,他追着院子里的老母鸡,爹在旁边劈柴,娘看着他们爷俩乐呵呵的坐着针线活。
他很开心,想冲进院子里给他娘一个拥抱,再给他爹一个拳头。他也这么做了,只是他刚迈步,场景变了。
还是那间小院子,却以肉眼可见的落魄许多。
“大牛。”他看着娘亲拉着他的手,将小时候的自己领出院外,递给他一个酱油壶:“去福叔家借点酱油。”
“恩。”已经知道自己家发生了什么的小张大牛乖巧的点点头,拔腿就要往福叔家跑,可没跑几步,他就听见娘在身后叫住了他,对他说了最后一番话:“你这辈子不要赌,一定不要赌。”
小张大牛一头雾水,却还是乖乖的应了下来:“放心吧娘,一定不会的。”
“还有。”他娘捋了捋耳边的碎发,这个操劳了一辈子的妇人干什么都很勤快,走路从来都是脚底生风,而捋头发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却像是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一般。她最后对自己的儿子笑了起来,被风雨摧残的脸重现了些许年轻时的芳华:“以后娶老婆,不一定要多漂亮,找个能过日子,会照顾你的就行。”
小张大牛挠挠后脑勺,有点不好意思:“我不娶老婆,我要跟娘在一起。”
对话结束,场景又开始转换,不过再没有完整的段落,皆变成了零散的碎片画面,如走马灯一样一段一段的从张大牛眼前闪过。
他看见拎着半瓶酱油的自己推开门,看见挂在堂屋内,自己娘亲的尸体。
看见乡亲从后山找回来的,自己父亲的尸体。
看到拿着一把比自己个头还高的铁锹,把娘亲下葬的自己。
看见躲在茅坑里,就为躲避追债人的自己。
看见挨家挨户磕头,流了一脑袋血,只为借够钱还债的自己。
“娘。”张大牛又唤了一声,他看见了娘的坟头,从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