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鹤绞着衣面,听了这话脸上莫由来的热乎了一阵。
她干咳一声,颔首故作没听到的样子,却是一刻也没耽搁的往云汀房里挪了过去。
眼见着天已经擦擦要亮了,她倒也没什么想休息的心思。拄着个下巴好好地候在云汀床边上。
虽心知云汀不会有事,她却也放不下心来。暗念云汀揣着炎心镜的那十九年,是不是如她一样的心境。
这想法方冒出来紧接着却又自愧不已——到底元屏说过梁九儿历劫的事情,她怎能有如此悖义的念头。
十分的不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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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肚白的天渐渐显出墙头,一屋子的人都还睡着。趁着云汀有些将醒的样子,她揉揉眼转去厨房,盛了一碗早已熬好的清粥出来。再回头去到屋里时,云汀已经惺忪着一双眼望着门口,应是病痛都除了。
“你醒啦?九儿守了你一夜,刚刚才回去睡着。”
她轻轻笑了笑,诌了个胡话,也不管云汀信不信,就细细吹了一口清粥,喂到他嘴边。
云汀也呆愣愣的张口嘬了,睡了一夜早已腹中空空,没几下就喝完了一碗,又呆愣愣的说了一声:“还要一碗。”
能吃就好。这是帝公说的。
她喜滋滋的又转去厨房添了一碗清粥,再入房时金墨已经陪在云汀身畔了。
怕是听到动静金墨才起来的,他倒也先不提昨夜的事,闲闲的问了云汀中毒一事,见着云汀又把目光飘至门口,才回头望向赤鹤道了声好。
金墨让开身,赤鹤嘱了句厨房还有热粥,让金墨去盛一碗果腹。
这边云汀又嘬完了小半碗,包着嘴道:“你起多早去煮的粥?”
“我……”
“什么起多早,她压根没睡。守了你一宿。”金墨吹了吹有些烫手的瓷碗,继续道:“天没亮我就听见厨房有动静,还以为进了老鼠。”
他这话一出,引得赤鹤干笑起两声,尴尬异常地用勺子戳着碗底的碎米。云汀睨眼看她,颇为意味深长的道了声:
“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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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昨夜承了琴姬一句,今天赤鹤需陪她去看一眼她嘴里说的那位散仙,而酒坊不开业,尹老爷依然卧病在床,旁人也照看不得。所以梁九儿也想跟着她们去。
一行三人捏着诀靠近琴姬的小宅,那地方离落银镇还有段距离,也偏僻寂静的很。还未见人,就隐隐能觉察到这地方环着一股病气。
“夫君不喜热闹,才选了这么个地儿。”琴姬一目情深,刚落了地就急不可耐的想去推门,赤鹤松松的牵着梁九儿,跟在她身后,环顾了四周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可没来得及让她再反应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听见为首的琴姬撕心喊了一声“夫君!”,吓得梁九儿也跟着倒吸了口气,赤鹤将她掩在身后,紧跟着踱进屋去。
屋内端端坐着一位黑发如瀑,眉目如星的灰衣人,身旁立着一位鬼仆,而另一旁的床帐上,躺着一席面色苍白的布衣,应是琴姬嘴里的夫君。
而让琴姬撕心的是,那布衣早已没了声息,却是被一旁的鬼仆抽出了元神,紧紧捏在手里。
灰衣人有些面熟。
赤鹤蹙着眉,将梁九儿往身后藏得更紧了些。眼前的灰衣人抬起头正把她望着,露出皓齿做了声笑,道:“你竟没死在凝冰阵上,也算命大。”
她恍然清明,那人正是曾经在崇明宫,与帝公齐名的天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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