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汀眉眼间十分舒展,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但从他说这话的语气,是能猜到他心里有多沉的。
嫦鲛是要杀的,可谁去做这个杀嫦鲛的人呢?
金墨凑上前一步,许是甘愿要说什么,然还不等开口就被云汀拦下:“肯定有别的办法,不用急。”
纵使要死人,不该是别人死。
金墨顿了顿,又把话咽回去,却把眼神落到赤鹤身上,那样子好像是在说:
若他出了不测,梁九儿该托她照顾。
赤鹤芸芸吸了口气,倒觉得大家此刻是出奇的心意相同。
除了平楉。
“走吧。早些做了了断,咱们才能早些出去。”平楉已经把腕上的铁爪擦拭得干干净净,带头先进了嫦鲛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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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此地容易积水,殿内的路面被泡的发绿。
大门徐徐向内开着,冷冷幽幽的了无生气,时不时一阵穿堂风扫过耀着这渗人的气氛。
赤鹤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回头定定的看着那扇大门有些愣神。
这门,上次好像不是朝里开的。
“云汀,你记不记得……”她喊了一声,却没人应她。转身看四下空空荡荡的,什么时候变成只有她一个人的,却不大清明了。
天空又是那副山雨欲来的乌乌蒙蒙,无奈印证着一个更无奈的事实——她又陷在幻境之中了。
可是是从什么时候陷进来的?遇见平楉之前还是之后?
还是她压根就没从那次的幻境里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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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儿,猫儿……”
奄奄却熟络的声音,从身畔传来。
虽然杜仲顶着鬼王的面容与她交手了几个回合,但现在眼前这位举手投足间所有的落落雅致,却是杜仲学不来的。
“猫儿,此番内乱,保不齐我是回不来了。若是夫人……万望你能舍眼救夫人一命。”鬼王眉目间皆是柔情,这是他披上战甲时对赤鹤说的最后一句话。
也是他这辈子对赤鹤说的最后一句。
赤鹤眼眶有些热,望着眼前的幻象出神。
恍然如云烟般混乱,稍不时又化出一席聘婷之态,满目悲怆,伏在鬼王早已冰凉的身体上,哀拗垂泪。
“猫儿啊猫儿,你年纪尚小,你不懂的。”夫人轻轻抚着鬼王苍白的脸颊,轻轻柔柔,好像鬼王的脸的瓷做的,稍不注意就会碰碎。
“他既已死,我怎能独活?”
赤鹤微微锁起眉,这话真的再扎耳不过。
夫人对鬼王是如此。
山神对娘子亦是如此。
再后来,遇到的琴姬,对着青言仙君,还是如此。
情这一字,不该是如此。
夫人最终自陨在鬼王的尸身上。死这件事,本应很痛苦的吧。
可她现在才发现,夫人那哀拗的表情,直到真正自陨而终的时候,才缓颜开来。
紧接着,就是她和杜仲亲手刨了双冢,时临叛军围城,杜仲根本不顾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就匆匆带着她逃离了幻暝界。
这些都是她知道的。
而接下来的事,才真正该她瞠目的——
眼见着杜仲形色匆匆,身负重伤一刻也不敢耽搁的跑回了幻暝界。
避开了重重叛军,他又来到双冢之前。
赤鹤似乎已经猜到后续要发生的事情,一双手不自禁紧紧攒成了拳,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