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汀的眼神此刻该如何形容呢?
似喜非喜,似忧非忧。
大抵是对着元屏的这句话,还搀了两分警惕在其中。
于是放手清了清嗓,很是正经的接道:“是吗?我没有听说。”
他该是努力克制着心内暗暗涌动的欣喜,有种迫不及待要回到帝公跟前给他端端行个礼的冲动。
元屏瞥了他一眼,对他心下那点皮毛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于是十分体贴道:“他前几日总念着赤鹤的身份名不正言不顺,所以……”他故意留了个耐人寻味的眼神给云汀,淡淡道:“所以,怕是要替她寻一位名很正,言也极顺的郎君。”
名正言顺?
那身为帝公家的亲儿子、崇明宫的三公子、我该是最为名正言顺的一个了。
岂止是名正言顺,简直就得根正苗红啊!
元屏的后半段话让他十分放心的笑开来,应和两句:“对、对,也是时候该考虑的。”话罢悠悠哉哉的饮尽了一杯淡茶,茶水早已冰凉,他并不在意,仍然喝的十二分的受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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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星稀,墨泼半野。
云汀揣着百红丹回到沁清园的时候,赤鹤早已经睡得香沉了。此番好在有他先捏的那一个暖诀护体,寒气并未侵入赤鹤心神。
他轻手轻脚的打开赤鹤的房门,屋内还亮着一盏烧至半寸的烛灯,猜是赤鹤一直在等他回来,所以烛灯才一直亮着。
见这烛灯也是烧的将熄未熄,云汀也就没管,轻轻挪着步子挪到她床前,先是把百红丹搁在她床头,才蹑手蹑脚的想要离开。
可他转念一想,元屏嘱咐过这粒百红丹需配着一口纯阳之息服下,万一赤鹤半夜醒来稀里糊涂就着口冷水就把它糟蹋了呢?
不行不行,还是自己先收起来,明日再带过来。
于是他又很纠结的转了个身,抬手过半,听得被褥里哼哼了两声,许是赤鹤梦里呢喃,遂被吸引了眼神过去。
微弱且泛黄的烛光下,赤鹤将自己蜷成一个弧度,鬓角稀稀疏疏散着几缕黑发,扫着她半边面庞,云汀忽然想到诗里说的犹似新月半遮面,大抵就是这般模样了吧。
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彼时赤鹤翻了个身,面朝着他的方向砸了咂嘴,一双眼睛松松闭着,睫毛轻轻贴下来,像极了塘里才探出尖角的小荷。
“赤鹤……”
云汀觉得这一声他是轻轻念在心里的,哪知道却不自禁叹出了口,引得榻上人闭起的眼睑微微动了动。
他不动声色的坐在床边上,又不动声色的伸出手想探上赤鹤的面颊。她面若夹桃凝脂,应该能摸一下的吧。
云汀不知道自己此刻为什么变得那么紧张,明明平时自己也没那么拘谨。
而就在自己伸手半截,还没碰到赤鹤的脸,眼前原本安安入睡的榻上人就惺惺忪忪半睁着一双赤金瞳,面范迷糊的看着他。
她也没惊,许是惺忪间灵台还没那么清明。而那只僵在半截的手顿了顿,继而温温贴上自己的脸,轻轻的,十分仔细。
“什么时辰了?”她稍稍挪了挪身子想撑起来,云汀连忙替她披了外袍才扶起她,应道:“未至半夜。别起来贪了凉。”
她只得好好紧了紧自己领口,又把被角往上拉了拉,不让凉风灌进去。
彼时烛火撑了一宿终于也灭了,屋内霎时暗下来,只有三三两两的月光晒进屋内。
该是害怕亦或不安?她摸索到云汀带着暖意的手,松松牵着。
奇怪,平常这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