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灵肃捧着茶壶,跟在东鳐身后,在众人的瞩目下一路走到冥灵门首座帐前。
宗门弟子出行,倘若不用法术,也断然不会让自己受罪,所以都会随身携带特殊的帐篷,一般只有算盘那么大,可瞬间展开,里面桌椅板凳一应俱全。
冥灵门的首座弟子更是夸张,穿过门帘走进帐篷的时候,韩灵肃还以为自己灵洞穿梭了…
从外面看,这不过是顶帐篷,可进来一看,竟然是间装饰雅致、内外两间的厢房!
只见房内家具俱是清漆花梨木打造,外间设有茶桌暖榻、书架条案,洁白的粉墙上悬挂着手书条幅,皆是修真典籍的抄录,字体俊逸,十分工整;内间以轻纱相隔,隐约能够看到箱床衣架,地上放着一只潘铜炉,其中燃着升宵灵香,真的是“炉烟袅孤碧,云缕霏数千”…
更绝的是,透过墙上黑檀木的窗棂,竟然看到一座精致典雅的园林,小桥流水、池中镜花一应俱全!
纱帘内人影闪动,韩灵肃连忙闭上不自觉张开的嘴巴,生怕自己显得太过孤陋寡闻。
宋夣从内间走了出来。
他应该刚刚更衣完毕,换上了一件轻薄的素色深衣,和白天总是一丝不苟的装束不同,晚上的他,呈现出轻松慵懒的状态,就连衣带都未系紧,韩灵肃甚至看得到他线条优美的锁骨…
没来由一脸红,她连忙低下头,将手中茶壶放在桌上:
“首座师兄,茶送到,我走了。”
说完,便转身要往外走。
“急什么?独自喝茶未免寂寥,师妹既然来了,无妨一块坐坐。”
宋夣说着,轻轻挥了下衣袖,韩灵肃只觉得整个人被无形的引力牵引,无法抗拒的回到桌边,跌坐在圆凳上!
她怒目圆瞪,看着坐在桌子另一头的男子:“对你客气,叫你一句首座师兄!但不要太过分了!我又不是什么青楼粉头,还要陪你喝茶作乐?!”
“怎么过了这么久,还是这种脾气啊…”
宋夣苦笑了下,拿起茶壶,倒上两杯茶,往她面前推了一杯:“稍安勿躁,我没有什么恶意,只是聊天而已,师妹何苦出口伤人?”
“我们又不熟,何必惺惺作态?!你在山门前辱我师弟,这笔账还没算呢!”
“我对他…好吧,就算我对他有所折辱,你要如何报仇呢?”
宋夣一手托腮,认真的看着她,眼睛里含着笑意。
这眼神让韩灵肃莫名心跳,她不明白,眼前这个几乎与她八竿子打不着的首徒,为何总用这种似乎十分熟稔的目光注视自己,他认识她吗?一个默默无闻的低阶炼师?…
为了掩饰自己的局促,韩灵肃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冷冷道:
“我能做什么?像我这种灵力浅薄的下层弟子,除了跳着脚咒骂几句,又能拿您怎么办呢?”
闻言,宋夣微笑了下,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杯沿:
“不必在我面前刻意摆出这副姿态。虽然你可能不太理解,但我对你的本性可是非常了解的…让我猜猜,你现在真实的想法,其实是要我等着瞧,终有一天功德圆满,就要将今天的仇怨,连本带利还回来吧?”
“我哪里敢有这么狂妄的想法。”
韩灵肃心下微微吃惊,别过头,不愿看他的眼睛。
宋夣含笑看着她,知道自己此时所作所为,恐怕只会叫她更想退避三舍,但他抑制不住想要接近她的冲动,即便是像现在这样,惹她猜忌、恼火,都好过像个陌生人,从她眼中彻底消失…
为掩饰眼中的火热,他低下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