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冰冷的海风吹过塔顶,塔下燃烧的鲛人之火腾起黯淡火星,随风卷向高空。
宋夣一手横过女孩胸前,将她护在自己怀中,眼神冷冷注视着对面的散仙。与他散发的凛冽杀气不同,韩灵肃显得非常从容,从容且悲伤:
“你造下如此多的杀孽,究竟是为了寻找什么?”
“现在离开,还可以留下你们一条性命,真的要把闲事管到底吗?…”
“《朢虚十纪》有载:东冥之下,匿宝无数,惟鲛人之首如数家珍,盖莫媲美。”
她平静的看着他,缓缓说道:
“屠杀仅存不多的鲛人,甚至与你们修仙之人向来看不起的岛民联手,远航至深海捕杀;修建这三座可怕的尸骨塔,昼夜燃烧鲛人脂油…这一切残忍至极,却看似毫无意义的做法,不正是想要引出鲛人首领吗?巧了,很多年前,我曾与鲛人老祖有幸一晤,倘若上人如实相告,说不定,我还能帮上忙呢。”
没想到她会这样说,井闻人明显愣了下,但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了不少。
他将手伸向腰间酒葫芦,舔了舔嘴唇,又看了眼杀气腾腾的宋夣:
“天心散人…你又见过她吗?”
“她?”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韩灵肃明显动摇了:
“我在西山原十五年,与世隔绝,并没能见到师祖…说起来,我还有些话得跟她老人家说清楚呢。”
“你并没有忘记,当年在洞真墟,是她偷梁换柱,让陆子充用假药毒害宋夣,又用假药欺骗你,想要杀了雍都人皇,挑起仙俗大战吧?”
这些隐情,宋夣还从未给听她说起,因为过去实在悲伤,他们都有意无意地回避,却不知,其中还有如此多的隐情…他面色冷厉,沉声道:
“什么?我只当是陆子充心存恶意,没想到,还有位天心散人在背后操纵吗?”
“子充只是被她蒙蔽,他并非蓄意伤人!”
韩灵肃第一反应便是为师弟辩解,转头看着宋夣,又看看井闻人:
“上人,我问你为何在此筑塔杀戮,为何与不德法门联手,你不回答,说这些做什么?”
“因为这一切,全都是因你那位师祖而起的。”
井闻人慢慢解开衣襟,露出自己的锁骨,只见那里有道可怕的伤痕,皮肉焦黑,一直延伸下去,消失在领口中。
要知道,散仙即便是渡劫失败后的产物,也算的七候上人,只是尚未飞升而已,所以寻常之物、寻常之力都绝不可能伤他至此,更不可能久久无法愈合。
韩灵肃与宋夣惊诧对视一眼:
“这是…怎么回事?!”
“十五年前,我离开隐居之处,救下金玲珑,跟随她前往洞真墟…这些都并非偶然发生的,我的目的,自始至终,都是为了天心散人。”
井闻人卸下防备,突然显得疲惫不堪,他趺坐在地,摘下酒葫芦灌了几口:
“你们知道何为仙寰?”
“不就是飘在头顶上的那个土疙瘩吗?”
“非要这么说,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仙寰在世人眼中,确实是块世外净土,但其实它并非眼睛看到的那样简单,你见芸芸物质,不过是仙寰的一重天,其中居住的,不过就是些最低等的仙人们,是些地仙、鬼仙、尸仙…再往上,二重天居住的,便是天心散人这种真仙,乃是由天生灵根的修真者飞升,虽然有一定的地位,可与三重天上仙相比,还是云泥之别。你别看你俗人修仙,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似乎很是威风,但日后即便能够结果,你也不过是个地仙,只能待在肉眼能够看到的一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