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诚宇晟哈哈大笑,“我就知道不能在范才子面前班门弄斧,讨得口头上的便宜。来来来,给你介绍,”他指了指身后那位秀气的男子,说:“这位浙江巡抚家的徐法尊徐公子你应该认识。”
“自然。”
待双方拱手行礼后,郭诚宇又拉住第三位那个俊朗的男子说:“这是我的好兄弟程大,表字羲和,他一直在外边学艺,最近刚回到京城,这次被我拉来杭州府玩,你应该没有见过。”
他向程羲和介绍了范斯远,“羲和,这位可厉害了,就是吏部侍郎家的小公子范斯远,京城里大名鼎鼎的少年举子范大才子。”他转头对最后一位面容严峻,下巴坚硬的男子说:“良培兄,你可是杭州府的地主,要好好亲近我们这位范大才子才是,可不要怠慢了他,要不然将来范才子当了大学士,进了内阁,我们不要说仰他鼻息,怕是连他府上的帖子都递不进去噢。”
众人笑起来,他说话的对象,那个良培兄,严肃的脸上也松动起来,露出一丝笑容。范斯远叫道:“好一个郭诚宇,我就借你吉言,哪怕你就是关汉卿说的那个蒸不烂、煮不熟、捶不匾、炒不爆、响珰珰一粒铜豌豆,也锤扁了你。”
众人大笑。
郭诚宇笑得都直不起腰来,连连向范斯远拱手求饶,“范大才子,范哥哥诶,我错了,再也不敢跟范才子面前卖弄了,我知道您是大铁锤,您就饶了我这小小的铜豌豆这一回吧。”众人又笑。
待笑声平息,郭诚宇又为范斯远介绍最后一位男子,“这位杭州府的巨贾叶霖晋,表字良培。以后在杭州府有什么为难之事尽管找徐公子和他二位。”叶良培连称不敢,谦逊地说:还是他要仰仗范斯远,客气地与范斯远见礼。
杜玉清这时已经和婉娘、明茂官站到了稍远的后面,表现出避嫌之意。但她听力好,他们几个人的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她没有想到范斯远在交际场上还有这么大家风范的一面,不全是她以为的狂狷刻薄,不由得有些意外。眼下范斯远虽然言语犀利,但胜在机智诙谐,让人丝毫不觉冒犯不说,还显得特别机敏和博学,不由地让人折服,加上他清俊的外表,翩翩优雅的风度,还真是颇有魅力。可见只要他愿意,范斯远可以是个非常讨人喜欢的人物。
杜玉清暗自摇头好笑,这家伙可真是千人千面,会唬人啊,不熟悉他的人,真要被他骗了。
刚才双方一照面,明茂官就认出了最后站着的叶良培,心里不由地激动万分,这样一位商业上的巨贾不仅他们这些小商人指路的北斗星,还是他这样有大志的人心心念念向往的人生目标。所以,尽管他只是曾经在一次商会活动中远远地见过叶良培一面,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他来。但明茂官也知道,眼下的情景,他不要说只是一个中等商铺管事的身份,就是叶良培这样身份的大商贾也是敬陪末座的场合,他根本没有资格和这些官宦子弟并列站立,更不要有说话的份了。非但如此,他还要退后几步,以示身份不够,需要避嫌。这是社会的礼节,也是规矩。
但明茂官虽然和婉娘一起退开几步,他的眼珠子却是一错不错地盯着他们,耳朵支楞着起来,生怕错过一个字,以至于后知后觉才发现杜玉清也退后和他们站在了一起,心里不由地感激杜玉清的义气。从他们刚才的介绍中他知道了范斯远的身份,对他的傲气也就谅解了几分。平时的时候,他不要说和有功名的官宦子弟交往,就是有些普通读书人知道他的身份也是不屑和他说话的。反而是杜玉清这种能够平等对待他们的官宦子女是另类,是极少数。明茂官不由地佩服起婉娘的好运来,婉娘平时对人大方,以前被人占过不少便宜,也受过伤害,哭过鼻子。魏掌柜骂她傻,明茂官也曾经劝过她多留一个心眼,逢人只说三分话,未可全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