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想把自己心中郁闷不平的浊气呼出体外。
平复心情之后,对身后送出门来的柳嬷嬷诚心诚意地说:“母亲劳烦嬷嬷多照顾了,家中诸事也要嬷嬷多关照了。”对这个通情达理的柳嬷嬷,杜玉清十分尊重。
柳嬷嬷的眼睛里流露出歉疚的神情,对于夫人和大小姐的关系,她这个陪嫁过来的奶娘最是了然于心的。夫人嫁过来不久就怀上了孩子,全家上下无不欢喜,夫人则寄予了满怀的希望,希望这第一胎是个健康的男孩。刚开始孕吐的厉害,老人们都说这是怀男孩的迹象,夫人高兴得每天烧香拜佛,抄经许愿。显怀时夫人的肚子尖尖的,又给左邻右舍的人言之凿凿地说:这个肯定是男孩,错不了。夫人更是欢欣鼓舞,准备的所有衣裳鞋子都是男孩的。结果生下来却是一个女孩,让夫人十分失望,狠哭了一场,头三天连看都没有看阿杏一眼,后来是老夫人看不过去抱到身边养了一段时间。三年后夫人又生了阿眉,虽然还是女孩,却因为羸弱不堪反而得到了夫人的全心照顾,于是更忽略了长女,阿杏又给放到了老夫人身边,一直到阿志出生后才回到三房。回来后阿杏就和夫人彻底生分了,对自己的亲娘远没有对祖母亲。可这能怪谁呢?
柳嬷嬷劝过夫人几次应该改善彼此的关系,夫人也曾试图对阿杏亲热些,但最后还是做不出来,柳嬷嬷看着眼前这个已经坚强地成长起来,能够独当一面的大小姐,心里叹了一口气,小声地说道:“本来要过些时候才能说的,现在索性先告诉你,免得你误会。我看夫人十有八九是有喜了,原本她身体就不好又恰逢这个时候,夫人的精神难免不济,你要多体谅。”
杜玉清睁大眼睛,紧张地说道:“真的?可曾请大夫诊断过?”
柳嬷嬷很开心地笑了,说道:“这时还早,还看不出来呢,通常要三个月后才能告诉别人,以免惊了胎气呢。”
“这,这,这如何是好,我该做什么?”
柳嬷嬷温和地说:“现在倒不要做什么,注意饮食,保持心情舒畅就好。夫人这个性子在这个时候未免不是好事。”
杜玉清听懂了柳嬷嬷的意思,心里为自己对母亲的不满而感到羞愧。孔子曰:“事父母几谏,见志不从,又敬不违,劳而不怨。”儿女和父母意见不合时,应该委婉建议,如果父母还是坚持,做儿女要充分尊重父母的决定,不能心生怨怼。如今是自己太自以为是了,总觉得自己委屈,却没有看到母亲的艰辛。母亲性格温柔,她不会做出发奋图强承担起家庭责任的事情来,可她现在的视而不见地躲避现实未必不是一种自我保护,是为保护自己腹中胎儿的母亲本能。自己却以为母亲软弱、偏爱,像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因为索要母亲的怜爱不得便而心生怨憎,真是小人之心也哉!
每个人的命是不能选,每个人的情感也不能勉强,母亲对自己不如阿眉亲昵怎么啦?还有,她的温柔未必就是一种软弱。想想,她在家中不是充分获得了父亲的尊敬和上下的爱戴了吗?背后自有它更深刻的道理。自己怎能以一己之私妄加评判呢。曲则全,枉则直,还是自己了偏狭了。
杜玉清刚想再对柳嬷嬷说些什么,宁夏匆忙跑来说道:“大小姐,已经探得老爷他们刚从西门出发了,常管家让我来知会你一声,得马上走了。”
杜玉清点点头,说:“你去告诉常叔说我就来。”转身又对柳嬷嬷说:“现在时间匆忙,有些话一下无法说清楚,请嬷嬷方便的时候告诉母亲:过去种种是我的不是,不敢请母亲原谅。但请母亲千万保重身体,待我们一家团聚时,再来领罪,承欢膝下。”
说罢,敛身施礼转身而去。没有看到背后的柳嬷嬷感动得热泪盈眶。
回到房间,飞快地换上准备好的男装,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