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童贯派人去渡口封堵信使,但西军大败的消息依旧是在东京传开了。毕竟,西军百余年,早就自成体系,对于童贯这个外来的阉人上司,自然有不少人是不服气的。黄河千里长,上下游渡口数得上名号的便有十数个,童贯又岂能全部封堵?
当然,消息如今也只是在有能力知道的那些人中传递开来,至于广大的东京市民百姓,依旧是沉浸在往日的繁华喧闹之中。
在童贯得到消息的第二日下午,消息经过御史台之手,转交到了正在当值的梁师成手中。
若是杨戬当值,说不定会扣下一阵,待遣人出宫告知童太尉之后方才会呈进上去。但梁师成不然,他虽常在中央,伴随君畔,至今依然只是太傅而已。但常年出征在外的童贯却是太尉!
太尉之职务旧在太保之下,自五代以来则提升至次于太师而在太傅之上。今上早年重定武官制度后,太尉便成为武阶官之首,远在并无太大实际权力的太傅之上。
而论圣眷,他梁师成常伴君侧,竟然还比不上童贯!
纵然按照资历和功勋来算,梁师成皆不如童贯。但梁师成又岂会甘愿屈居于童贯之下?所以,西军大败的战报到得他的手上的时候,梁师成并未过多耽搁,直接呈交给了正在宣和殿品鉴几件近来才进献上来的珍宝的皇帝赵佶。
“混账!”待梁师成读完战报,赵佶那养气功夫早已登峰造极的脸上却依是变得黑青,随手便将手中拿着的那方前朝的海马葡萄镜狠狠地摔到了地上。
只是不知道这声混蛋,说的是丧军身亡的刘法,还是党项人,亦或者是太尉童贯?
这年月并不像后世的满清那般没有骨气,但宦官却不同于士大夫和武将——从宦官诞生以来,其便是属于皇帝的私人财产,故而无关乎风骨。只见此刻梁师成匍匐在地上,低着脑袋不敢发声,而眼睛的余光看着那面本来雕琢精美、保存完好的铜镜此刻却已碎裂成了一大一小的两块,暗惊陛下的力道之大。
不过这也可以看出,陛下究竟是有多么的气愤了。
想到童贯将要倒霉,梁师成的心中不由得一阵窃喜。
宫中的杨戬已然年岁太大,估计没有几年的活头。而如谭稹、李彦者,不是圣眷不如自己,便是资历相差甚多,不足为虑!只要童贯一去,这宫中的一干大监,还不是以自己为尊!
“着童贯速速进宫!朕要亲自问问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赵佶胸口剧烈的起伏了一阵,然后指着梁师成命令道。
梁师成心中一惊,他自是知道陛下对童贯的宠信,若是让童贯此时入宫,陛下定然会被他所说服,自己的期望可就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一定不能让童贯此时入宫!”梁师成在心中暗暗想到。
“陛下,现在已是申时,此时传召童太尉,恐会拖延宫城四门关闭。”梁师成略微抬头,并未奉诏,而是有些犹豫的说道。
“童贯乃宦官,留宿禁中又如何?”赵佶略有不爽的说道。
“但童太尉今已然官入武阶,开府建牙,细论起来已是外臣。
夜宿庭掖,恐有不妥。”梁师成继续道。
其实梁师成方才所说实数牵强,若童贯是外臣,那他梁师成如今也已然是检校太傅,难道不是外臣吗?更何况,此时只是申时中而已,也就是下午四点多钟,离天黑四门关闭尚有一个时辰以上。而从童贯的太尉府至宣和殿,一来一回也不过半个时辰而已!
不过赵佶闻言之后确是沉默了片刻,他一方面觉得梁师成说的在理,另一方面觉得童贯确是有些骄惯,需要敲打一番。故而便不再坚持。
既然已经拿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