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渐渐升高,带动着地面的温度也越发的炎热了起来,而街巷间的那缕微弱的清风只能无力的吹动着草叶,却不能带来一丝的凉爽。
“这鬼天气,月初还飘雪呢,这月末便热成了这样,贼老天还让不让活了。”韩仲站在柜台里面,拿着一块抹布擦着已经不知道擦过了多少遍的桌面,然后抬头看了一眼外面炎炎的烈日,有气无力的嘟囔着。
“常言道心静自然凉,少想那些烦心事,自然就凉快了。”李存坐在书架旁的一张椅子上,捧着本书瞥了一眼韩仲,淡淡的说道。
“你没收了我两贯钱,自是没有什么烦心事……”看着东家穿着一身薄薄的亚麻褙子,里面更是只有一件丝织的半臂,韩仲小声的嘟囔道。方才,他从崔记烟花铺挣的那两贯“外快”被李存这个无良的东家给无情的剥削了,心里自然平静不下来。
微风一吹,大街上弥漫的、还未消散的烟硝味便被吹进了屋子里,韩仲吸了一口,当即颜色大变,条件反射似的咳嗽了起来,看的一旁靠着门框站着的何四一阵偷笑。
无视了韩仲投来的不满的眼神,何四转过头一脸担忧的对李存说道:“少东家,这都一个多时辰了,就进来俩人,又都是转了一圈什么都没有买,咱们印那么多书卖不出去怎么办呀?”
书铺在放过烟花爆竹,掀开了牌匾之后便算得上是开张了,可这会已经是约莫后世十点多的样子,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的时间,而一本书都没有卖出去,这不由得让何四有些担忧。
“这年头人都认老字号,就连我家巷子口那卖兔肉的小摊子都要打出个百年老字号的招牌,不然根本就没人去……
咱们卖书这一行虽没有卖吃食的那般夸张,但新入行者生意都很冷清,慢慢就好了。”
韩仲算得上这屋子中的几人里,从业时间最长的“前辈”了,理所当然的解释道。
“而且东家又不做打折优惠什么的,自然吸引不到人来买书……”
这年买书的人都有其固定的购买书铺,如家境优渥的读书人,自然会去出售国子监版刻印的书店,买那些印刷、装订皆是精美的书册。而家境贫寒的士子,则只能去卖廉价图书的福建版的书店照顾生意。
天一阁新开,自然没有固定的顾客,若按这一行的经验,只能慢慢来。
何四闻言,眼神中的担心更甚了。他来投奔李存,水涨船高的道理他自是明白的,自然希望少东家越来越好。而且他现在在天一阁做工,若是李存开书铺赔了,他自是没了去处,很有可能只有再次回家种地的一条出路——凭着他不大利索的腿,靠着几亩要交租子的田地,如果能养活的了一家人,他又为何要来城里投奔李存?
李存自然知道何四担心的是什么,无非是后院还在忙碌着的几位印刷师傅——这年头印刷书册的成本也并不便宜,除了油墨、纸张、工钱以外,李存还答应每印一本便给几位印刷师傅每日两钱的“提成”,可谓每多印一本便是数十钱的成本。虽然工钱到现在李存还是打着白条,但终究是要兑现了的,若是短时间书铺的生意不好,在何四看来,还是少印制一些的为好。
不过李存并不担心,只见他翘着一个二郎腿,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手中捧着一本张子所著的《横渠易说》津津有味的读着,翻页的时候抽空抬头,回答道:
“莫要心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开什么玩笑,他为了开这间书铺,可是又毫无节操的做了一次文抄公,这几天更是快跑断了腿。要是生意不好,都对不起他这么一个穿越加重生了三世的幸运儿这般的忙碌一场!
想到这里,李存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太阳,“时间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