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李存便和父亲回了老宅,而目的,自然是去筹借借粮食。因为有了父亲的肯定回答,李存对于此行还是抱着很乐观的态度。
然而就在李存忙活着筹借粮食的时候,东京城内的另一处地方,一个针对他的阴谋也正在形成。
蔡鞗在父亲大人那里用完早饭,告退之后便回了自己的院子,到得书房,便有一人在此等候多时,见得他进来,便立刻从座椅上站起,恭敬的迎了上来。
“公子。”王玄中道。
蔡鞗径直的走到了主座旁,坐了下来,然后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微微伸了伸手,便有婢女上前,端来了一碗消食的茶汤,触感温热,便端起来喝了一口,然后放下。
待婢女走后,蔡鞗微侧着身子倚在椅子的把手上,然后看了一眼仍旧恭敬的站在一旁的王玄中,然后问道:
“说吧。”
王玄中闻言,连忙点了点头,上前了半步,如实的回禀道:“刘庸现已不在京中。”
“哦?跑的还挺快的。”
蔡鞗的眉头挑了一下,道:“我记得他父亲似乎是在大理寺任职吧。”
“公子英明。”
王玄中恭维了一句,接着说:“刘庸之父刘平之先前任大理寺评事一职,不过他已于上月中旬离京,调任了广南西路的浔州,任平南县知县一职。”
“广南?知县?”蔡鞗有些好奇的念叨了两遍,“总不会是巧合吧!”
“果然什么都瞒不住公子。”王玄中点头道,“据大理寺的说法,是这刘平之在上月初主动去往吏部申请调任外郡的。因为是广南那等没有人愿意去的偏远之地,所以只是几日的功夫,侍郎左选便批准了他的请求,且将一应手续办理齐全。在文书下达的当日,他便匆忙出京,上任去了。”
大理寺评事是正八品,而知县则是七品,哪怕只是一个偏远州郡的下县,也要比区区评事高上半级的。
但是,那刘平之先前是大理寺的属官,是属于“在京人员”。而这年月天下绝大多数的官员挤破脑袋都想要从外郡调到东京,来“沐浴圣恩”、“瞻仰天颜”,自然,京中的一干官员们要比外郡州府的官员值钱上许多。
虽说皇宋自真宗以后,便一直摆脱不了冗官的现象,虽然先有庆历新政、后有熙宁变法,但恩荫制度一直存在,所以始终是没能将这一弊端彻除。到了今上即位之后,这种现象更为显著了。以至于,每一个差遣官缺之后,都有数倍于此的官员在盯着,拼命的争夺。
但这只是限于京中以及那些个发达地域的差遣,而那些偏远的州郡,如广南的西路、关西的熙河、蜀地的夔州等地,则鲜有人会去争夺。就如同后世,内地地区每年报考公务员的人数都极为庞大,但若是换到新疆西藏这等偏远的地区,便很是寥落了。
以至于一些广南或者熙河几路的官员在任满之后,因为没人愿意来此赴任,使得朝廷派不出接任的官员,便只能让这些地方的官员在当地相互调任。许多人甚至在广南这些地方一待便是几十年,最后病死在任上的也不再少数。
这种情况传到京中之后,那些个官员们自然是更不愿意往那些地方去了。更是有许多人在得知自己有可能会被调往广南、熙河这些地方的时候,宁愿花费大把的金钱来疏通关系,也不愿意去赴任。实在没有办法的时候,称病也是常有的。
如此恶性循环之下,那些偏远的州郡在一众官员的眼中,却是成了死亡之地。
所以,那刘平之的调任才会那般的容易与迅速。
“当日便出城赴任去了?还真是忠勤有佳啊!”蔡鞗似是嘲讽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