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庸端起酒杯浅饮了一口,他并没有自己站起来——这等揭人短处、使人难看的事情,还是交由常青这种人去做好了。而他自己,静等结果便是。
刘庸的目光从常青处一扫而过,遂即投向了远处的李存。
说到底,他和李存的恩怨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无非是一些琐事,李存那个二愣子顶撞了自己几次而已——在旁人看来大抵便是如此。
而刘庸在教所的时候已经给过了李存几次教训,既然如此,两个人的过节也可以翻了过去了的。身为官宦子弟的他自然不会连这点气度都没有的。
不过,既然那位衙内发话了,刘庸自然是不能拒绝。正好,可以趁着这次机会,用这只叫李存的鸡再好好的警告一下那些个土猴子们——官就是官,民就是民,哪怕自己父亲只是一个连升朝官序列都没迈进去的小官,那也是官!一日不为官,哪怕手中的钱帛再多,也只是任人宰割的羔羊而已!
“你要怨,便怨吧。谁叫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呢?而且,这只是一个开始......”
本来刘庸还是有些顾忌的,毕竟都是太学生,谁知道那李存会不会哪一天突然走了狗(>﹏<)屎运,成了官了?不过如今这顾虑却是没有了——今日事毕,恐怕是没人会启用他了吧。
想着近后李存将会面对的种种遭遇,刘庸轻蔑的笑了笑,想到。
见李存缓缓地站了起来,刘庸微微眯了眯眼睛,虽然早就知道故事的结局,但是他还是想看看这李存要用什么去破这场死局?是他身旁那个姓韩的小子提前准备的词?亦或者直接投降认输?若是那样,也太没有意思了......
李存站直了身子,揖完礼之后便听到秦博士那略微有些沙哑的声音传来
“听闻你填得一首好词,今日文会,不若拿出来让老夫等一观如何?”
看样子,两位博士官对李存他们元宵灯会那晚的荒唐事没有耳闻。
国子监的诸科博士虽然不像六部和地方州府的同僚一般手握重权,更是从国朝初时的正五品上改降至了正八品。但因为今上重视学校,太学三舍几近四千的生员和国子监下属其他诸机构例如律学、武学、小学等加起来近万人的学业及考量,仍是一项巨大的工作量。身为博士的程诚、秦臻二人自然没有太多的闲功夫去打听了解东京城内的各类“新闻”了的。
就连李存此人,估计他们都没有什么印象,毕竟太学的学生太多了。
李存瞥了眼刘庸,发现他举着个酒杯,一脸玩味的看着自己。两人目光短暂交汇,李存很快便移开了,然后把目光投向常青,只见他仍站在那里,和旁边一干狐朋狗友们齐刷刷的看着自己,那脸上的表情倒是真诚,还有期待。
“装得真像。”张看在一旁不忿的轻声哼道。
“学生惭愧,拙劣之作难以入耳,还是不要了吧。”李存低着头,一副并无太大底气的说道。
“李兄莫要谦虚了。我等早就听说了,李兄虽身在外舍,可却有上舍之才,而且那一身绝佳的填词功夫,可谓是苏子瞻在世啊!”
常青旁的一个一身猥琐气息的士子装出一副崇拜的样子说道,说道苏子瞻在世的时候,声音还特意加重了几分。
“王兄所言极是!早就听闻李兄才高八斗,有不世之才,只是一直未有所见。我听闻前唐有齐己拜郑谷为一字师,传为佳话。在下心慕李兄之诗才久矣,今日若是能一见东坡在世,余亦甘愿拜李兄为师。”
常青一脸真诚到不能再真诚的说道,那模样若是李存事先不知道他们是在挖个坑要埋自己,估计就会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