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不上一个最好的年代,虚幻的繁华背后,糜烂的时局已然难以扭转。
淳元七年的年末,继北方大水,南部流民暴乱之后,新朝发生了险些颠覆朝堂的大事。
皇帝久病,太子远在边地巡防,京城留守的几位皇子有心玩一票大的,纠集了部分文臣把持了朝堂,几位相公都惨遭软禁,私下里请的江山楼刺客已经北上,堵住了几处回京要道。幸得有人通风报信,太子周顼才得以安全回京,而明面上护送他南下的队伍死伤殆尽,数百人仅余十余人。得益于此,太子终于赶在皇帝咽气前进了皇宫,领了诏书,又在禁军首领以及从北方匆匆赶来护卫的大军护卫之下承继大统。
先皇驾崩,新登基的皇帝忙于丧事,政事放下了大半,因此对于几位密谋叛乱的皇子大臣也只是实行软禁,具体的议罪大抵也得在丧事之后,再者这种朝堂丑闻姑且不好宣之于世,过后这些人大抵也将是就此远离朝堂,权作流放处置了吧。
垂拱殿里,新皇帝一身白色孝服,坐在殿中新放进来的椅子上,年轻的面容上刻着几丝疲惫,眉宇间英气不减,常年待在边地的他身上多了几分锋芒,不似寻常养尊处优的皇子那般柔弱。
坐在下首的几位,此时神色悲恸,久不作言语。
原本朝堂的几位相公,今日却是缺了一两位的。
周顼揉了揉眉头,声音有些嘶哑:“西凉这个时候出兵,本也在朕意料之内,倒是未曾想会这么快的。”
周顼余光扫过在座的诸位,悠悠一叹,站起身来:“传旨,枢密院正使韩束立刻北上,权知绥、熙、兰州兵事,抵御兵戎。”
几位相公眼色微变,心想还真是不留余地,原本政事堂对于皇帝的诏书都是有驳回的权利的,眼下几位大佬却都没有啃声,大抵是不想驳了新帝的面子,又或者也有几分公报私仇的意味。
西凉兵锋之事,权且成了剪除朝堂党羽的一个途径了。
周顼传唤几位相公过来,自然不仅仅因为这事,皇帝驾崩,可是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周顼近日来奔波劳累,这些事只能交给眼前这几位去办,但要人家出力,他总也需要偶尔出来见见面,事实上他与这几位的关系都不见得有多好,短时间内他为了稳固地位,身段自然还是得放下些许。
大家都是心知肚明之人,明面上倒也相处极好。
出了垂拱殿,周顼长吁了一口气,这段时间放在心里的事已经有些让他喘不过气来,他与父亲的关系同样算不上好,当然这种不好也仅仅是政见不同。不过他若想一番作为,有些事就不得不做,因此与朝堂上大半的人,都是要闹翻了的,这之中一些权衡着实有些累人的。
白幡随风而舞,哀乐迭起。
周顼听得灵堂里传来的诸多哭声之后,不由有些烦躁,身后跟随的太监是他在太子府时就跟着的了,自然看出他情绪的变化。
“陛下,要不老奴过去传个话!”
周顼冷然一笑:“传什么话?难不成让她们都陪葬先皇?”
说罢,周顼再又一声长叹,带着几分同情,又有几分不忿:“她们也只是做给别人看罢,算了,过几日赏些银钱,打发她们回家去吧!”
走得一阵,周顼并又停下身来,问道:“那个人可曾找到?”
“老奴已经差人去找了,暂时没有消息!”
周顼嘿然一声:“不用找了,一路上看他并没有为官的心思,与朕同行,大抵也只是侥幸遇见罢了。”
周顼说得一阵,装着心事回了住处,喝了碗安神茶。
皇城之外不远处一座大宅内,叫做韩束的中年男子攒着手心的诏书,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