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凝匆匆赶到黾江上游与孙恒汇合之后,看着眼前不久前还是一副踌躇满志样子,而今却如迟暮老人的人,愣了许久才算是接受了这种变化。
孙恒身体可以说每况愈下,再这样下去,八成是要落下病根的。按照王凝的想法,这时候给江宁上一份表,杜聪那边没理由会不同意。就杜聪的性子来讲,他一向是注重培养人才的,类似孙恒这样的人,他没有道理让其累死在任上。
孙恒显然拒绝了王凝的提议,两人就弥勒教的事情交换了意见,随后也是各忙各的事情去了。
对于王凝来说,打入弥勒教的想法不得不搁置下来,一来作为主力的刘世芳如今昏迷不醒,二来与那位打过交道后,他们实质上已经暴露,并是说这次的事情只能再另外想法子了。
当然从另一方面来讲,这时候的弥勒教不会给他这种机会,本就因为之前的事情四处躲藏的弥勒教这时候只会龟缩起来,断然不可能露面。按他的想法,当这边的事情传到青溪那边之后,弥勒教上层的那些人不定要焦头烂额到何种样的地步,大抵是惶惶不可终日了。
毕竟眼下戍卫江宁的武胜军可不是摆设,那是真正能够打仗的部队,上次江宁水师营外加几部厢军姑且都将他们打的落花流水,何况是这些真正从沙场上走下来的人了。
王凝或许短时间内不需要再理会弥勒教的事情,与杜聪派过来的情报人员碰过头后,没几天,杜聪已经准许他回江宁了。
临走时却是见到孙恒病痨鬼的样子,最终只是写了一封平安信回去,好叫家里知道他现在正在做的事情,至于本人,则是留在了孙恒这边,充当起护卫跟跑腿的角色。
大水之后,百废待兴。灾民在几天的忙碌之后,已经做了安置,而后就是与各家士族商量出粮的事情。也正是这些事,折腾的孙恒日渐消瘦,看起来没几天可活的样子。
在江浦三大粮仓空了之后,李家作为这次大水的帮凶,到了这种地步,已经没有退路,只能倾尽全力挽救,作为李家最有话语权的人之一,李定春一边骂着那几个坑爹亲戚,一边四下里奔走着,难得的跟孙恒站到了一条线上。
确然也是他派往江宁求救的信使带回来的消息不容乐观,江宁府已经对李家出手了。
这日,李定春过来见孙恒,一并带着些补品过来,见面之后也没了往日那种剑拔弩张,冷嘲热讽的态势。
临时搭建的棚子里,主客落座,没有绕什么弯子,孙恒一脸希冀的看着李定春:“那两家怎么说?”
李定春在此之前却是做的说客,然而看他脸色却不是很好:“他们虽然也愿意出些力,不过对于这次的事情可谓是杯水车薪。”
孙恒意料之中,却也觉得内心一团火窜了出来,而后起身到书案后拿了一封信过来,递给李定春,冷冷说到:“今年的秋汛严重,北方淹了好几座城,几十万百姓流离失所,长江沿线已经封锁了所有渡口……”
孙恒这边说着,李定春已经在看了,而后面色渐渐凝重起来。
孙恒道:“北方的人过不来,对南方来说暂时还是好事,不过那边若无法安置,是要生乱的,真要是乱起来了,到时候,对南方来说,不亚于一场大水……”孙恒目色凝重的看着李定春,淡淡道,“然而要让他们不乱的根本是什么?是粮食。只要他们有吃的,他们就不会想着乱,就算有部分人受人蛊惑,但也不至于会爆发大规模的民乱。”
李定春收起信来,看着孙恒,试探道:“那么北方现在如何?”
“呵……北方的粮食大部分都是从南方诸地运过去,往年或许有些储备,然而今年,先前一场夏汛,受灾的百姓不亚于此次,试问就算还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