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低下头重新去看第一页上的那张照片。似曾相识的眉眼,似是而非的笑意,我喜欢他的眼神。淡泊,安然中透出一股无欲则刚的清逸。
如果他就是我的师父,那样也不错。我尝试在心里叫他的名字,辨光,辨光。
这名字仿若一句禅语,须参方悟。
我虽不十分明白名字里的真实含义,咀嚼间仍觉得有些契合自己当下的心情境地。
我刚一抬头就感觉到两处炽热的目光。
哦,叔父还等着我的回复。
我故作轻松地说,“好啊,没问题。”
叔父听见我的回答,随即笑逐颜开,像是敲定了一桩大买卖。
“那就这么说定了!”叔父说,“只是,中间有一些小事情需要你解决。”
我不做声,静等下文。
“这个师父,还需要你自己去请。他与军方有些不对付,不过好在这个人和大哥过去交情不浅,你出面来请,他不会拂你的意。”叔父三言两语地打发道。
我思索片刻,然后问,“为何非要是他,别人不可以吗?”
叔父说,“请他不仅是因为他第一杀手的身份。当初,使你萌生出加入集团想法的原因里有多少是与你父亲有关的?既然是抱着这些目的,自然要找条捷径,他,”叔父的食指敲在资料上沙沙作响,“就是捷径。”
“据我所知,他不仅与你父亲有良好交情,还是你父亲部分海外生意的牵线人。”
叔父的话点到为止,却留给我无限遐想。
我郑重点头,“就他了。”
叔父需要我做的事情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关键看我怎么做戏。
我准备了一天,又按照叔父提供的信息和安排于第三天一早坐上了去往老挝的飞机。
飞机起飞,叠入云端,望窗外,虚幻得仿佛不真切的梦境。
《千与千寻》,我忽然想起来小时候妈妈抱着我看过的一部电影。
这是我第一次独自离家出远门。不安和期待同时滋养着我慌张的心。前天晚上我想了很多要怎么和妈妈说——直到现在妈妈还以为我是为了未来出国读书而暂时休学跟着叔父介绍给我的外国留学生雅弥学英语。
可是,越是这样瞒下去我心里越是没底。
休学不可怕,离家也不可怕,我担心纸包不住火,如果有一天妈妈知道了,她会疯的。
飞机稳稳降落在老挝的万象机场。我左等右等,却始终不见前来接机的人。
天色眼看就擦黑了,我一跺脚,决定先自己打车去酒店。
老挝离M国很近,不过因为治安混乱人员流窜,之前我从来没有来过这里。
出租车行驶得这一路华灯初上街市热闹,有着我意料之外的繁华姿色。
看来再混乱的地方也有安定盛景,只是苦了界限之外的人们。
很快到了叔父定好的酒店,登记之后我终于得以摊在房间里休息。
还没等一身汗完全落下,我就听到套房里的会客室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
是鞋底踩在地毯上的脚步声!我一下子跳起来迅速反锁上卧室门。
不知道是由于卧室门的隔音作用还是门外人停到关门声停了下来,总之,脚步声不见了。
就在我鼓起勇气准备将门拉开一条小缝以窥究竟时,一声枪响在门外猛然响起。
偌大的一组套房,不知名的陌生人,骤然响起的枪声,恐慌中我隐约感觉到自己陷入了一局怪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