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被她费尽力气推开。
馨儿瘫坐沙滩之上,冷月惨淡,映着她忧伤孤寂的俏脸,海风吹来,头发凌乱摆舞。她曲膝抱身,不住的颤抖。那悲切、苦痛、凄凉、愤恨的眼光盯着他,颤声道:“你好!你很好!”
她望着清冷的月色,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凄然绝望。突然她拔出发髻上的冰绒簪,用尽周身力气,狠狠的扎入了自己心窝。鲜血四溢,如玫瑰般在冷月下无声绽放。
南宫易大惊失色,狂呼声中,抢身上前,已然不及,那发簪已经没入胸中。惊骇难过之下,手足无措,抱住馨儿大声呼喊,泪水顷刻间模糊了视线。
馨儿望着他,目光涣散迷离,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声如游丝的道:“南宫易大哥,我要让你这一生一世都记着我,好吗?”一口气续济不上,脖颈微摇,粉靥含笑,就此香消玉殒。
南宫易脑中一片迷乱,轰隆做响,张大了嘴,发不出声,喉咙如被什么堵住了一般。悲苦悔恨如巨石压顶,喘不过气来。
刹那间往事历历,涌上心头,馨儿的音容笑貌在眼前、耳边激荡。低头望去,泪眼朦胧中,她那清丽的容颜上泪痕满布,嘴角那丝微笑又是凄凉又是嘲讽。不知过了多久,他才仰天大吼,发出痛切的哭声。
不远处烛光摇曳,人声鼎沸,脚步声此起彼伏,原本寂静的海滩,顿时被喧声四起,许多人涌了过来。烛光迷蒙,南宫易抱着馨儿头昏目眩,什么人也瞧不见,只是不住口的喃喃道:“馨儿死了,是我害了她。”
清晨的阳光从那石窟中斜斜的照射进来,石窟外一角蓝天碧海,流云悠悠。又是一个晴朗而温暖的四月早晨。而洞内却冰寒彻骨,宛若寒冬。
这是沧浪岛上的冰窟。纵横五六丈的洞中堆砌满了大块大块的冰块,那是碧雨帝国群雄以“玄冰法术”所制的人造冰。四壁水晶灯发出的光芒在这冰寒之气中,也有些森冷幽碧。中心的水晶棺里,馨儿安详的躺着,嘴角还牵挂着那丝说不清是欢喜还是凄凉的微笑。
众人都已陆陆续续退了出去,只有七娘、洪流落等人依旧站着。七娘心中伤心之盛,几如当年情殇之时。在她心中,馨儿犹如女儿一般,乃是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当她瞧见南宫易抱着馨儿在屋内茫然乱走之时,她几乎便要晕厥过去。然而她知道,自己的难过伤心,只怕犹远远不如身边的这两个少年。
这两日来,南宫易不吃不喝,就这般呆呆的站在水晶棺前。这开朗乐观的少城主竟如同忽然变成了一尊石塑。
然而出乎她意料之外,性情暴烈的曲法灵曲风扬,除了那夜狂吼着一路飞奔,将海边的百余巨石击成粉末之外,这两日来竟殊为冷静。
七娘扭头望去,瞧见他木无表情的立在一旁,但那眉目之间,隐隐有说不出的悲伤,宛如冰封春水,暗流激涌。
曲风扬站在风口,听见石窟外汹涌的潮声,海鸥啼鸣,直想仰天狂吼。这种悲伤痛苦,比之国破家亡又截然不同。即使已隔两日,仍是这般疼痛而不能自抑。但是他知道他不能。
这种痛苦是不应该属于他的。那日初回沧浪岛,震撼于馨儿的娇俏容光之时,他也已隐隐瞧出,馨儿对南宫易的一腔柔情。
那夜目睹馨儿死于南宫易怀中,以他对南宫易和馨儿的了解。事情原委无须南宫易开口解释,便已青红皂白,了了历历。
他又能如何呢?从前馨儿原就与南宫易更为亲热一些,这些年芳心暗许,最终以死相托。他不过是一个局外人而已。
自小他已习惯将强烈的感情深埋心中,快乐的、痛苦的都是如此。即使是南宫易,亲密如兄弟,能与他分享的,也不过是快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