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近黄昏,从高处一眼望去,小村落内仅有几十户人家,阡陌交通,鸡犬相闻,一间间的木屋、茅草房上方,正自升起袅袅炊烟。
江拾流下了马,将马栓在村外的一个木桩上,缓步走了进去。
沿途一片宁静祥和,江拾流感到自己与这里格格不入,就像一颗沙砾掉入眼睛般生涩难受,感到浑身都不舒服。
一个老叟骑着一头骡子,从旁边慢吞吞地经过,江拾流上前问道:“老人家,请问晁鹏住在哪?”据柴羽给他提供的消息,二鬼本名就叫晁鹏。
那老叟看了江拾流后面背的两把剑一眼,眼皮耸拉下来,不搭理江拾流,继续赶着骡子前行。
江拾流暗自纳闷,自个儿嘀咕道:“这老人家太老了,估计耳朵有点毛病,听不到我说的话。”
“你耳朵才有毛病!”那老叟吹胡子瞪眼,“我儿子给弄得残废,早已经金盆洗手,退出了江湖,你们这些人,还老是来找他干嘛?!”
江拾流一惊,道:“你是晁鹏的……”
老叟道:“没错,我就是晁鹏的老子,晁昆!”
江拾流怔住,一时之间竟不知说什么好,他是来杀晁鹏,为福远镖局的众人报仇的,却没想会先遇到了晁鹏的爹。
老叟看江拾流失神的样子,哼了一声,道:“跟我来吧。”
江拾流踌躇了一下,不由自主地跟在老叟后面。
晁昆絮絮叨叨地说道:“真不知道,你们说的江湖有什么好的,无非就是整天打打杀杀,晁鹏在十几岁的时候,就嚷嚷着要去闯荡江湖,为此我没少打他的屁股。”
“但还是管不住他,一天夜里,拿着家里唯一的一把铁锄头就走了,这一走就是十几、二十年,老婆子去世时,都没能盼到他回来,真是个不孝子!”
“好不容易几年前娶了个媳妇回来,等儿子生下,又扔下媳妇、女儿,一个人跑了,直到前些日子回来,据说是什么行侠仗义,搞得双手都废了,别说干活,就是拿碗都很困难。”
“你说说,这江湖有什么好的?”
“行侠仗义……”江拾流目光变得有些奇异,忍不住笑了笑。
晁昆道:“你笑什么,是不是我这乡下老头儿的话,太过粗鄙难听?”
江拾流摇头,看着两边的田野,道:“不是,江湖……确实没什么好的,或许还不如在这里种上几亩地,安安心心的过日子。”
晁昆乐道:“就是这样,你这江湖人还是明事理的,不像先前那些人,只要勤劳肯干,就算只有几亩薄地,也足已养活一家子人,何必去那什么劳什子的江湖闯荡。”
上得一小土坡,就见几间低矮的木屋立在不远处,篱笆外种满了绿油油的青菜,前院还散养了十几只土鸡,咯咯欢叫着,低头找寻地上的米粒。
晁昆推开篱笆外的竹门,拉着骡子走了进去,拴在一边,不忘嘱咐后面的江拾流道:“记得把门掩上,可别叫这些鸡跑出去,糟践了那些好菜。”
“嗯。”江拾流低低应了一声,回身将竹门掩好。
“爷爷回来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跑了出来,脸上露出天真无邪的笑颜,同时一双骨碌碌的黑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江拾流。
晁昆一把将小女孩揽入怀里,一脸的溺爱,忍不住在小女孩额头上亲了一下,道:“今天在家乖不乖啊?”
小女孩道:“很乖,我还帮娘亲洗了衣服呢。”
江拾流看着这小女孩,也不禁会心一笑,竟鬼使神差般想到了白月盈失忆的时候,心想:“白姑娘小的时候,也定如这小女孩般活波,可能还要更调皮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