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星直溅。
姬云奋力架住迎头劈来的铁戟,他的头盔掉了,披头散发,气喘吁吁,战车上只有他和御手了,弓箭手和甲戟手都已经死了,三十二名剑盾手也或死或伤,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而燕国却还有十来名剑盾手完好无损,他们正从四周围过来,浑身血迹斑斑,眼神冷得像狼。
到了这个时候,胜负基本已定。如果他不是姬云,如果他不是安国的世子,为了武士的尊严,他必须战斗到最后一口气,但他是姬云、国君的继承者,他应该以安国社稷为重。
低头认输么?
姬云重重的喘着粗气,汗水顺着眉毛往下流,粘得他的眼角非常难受,场外的欢呼声已经停了,所有人都无法相信,居然会是这样的结局,看上去威猛雄壮的安国士兵竟然如此不堪一击,当燕国战阵合拢时,他们像猪一样被赶在一起,挡住了已方战车去路,又一层一层被削薄,最终,落得个全军覆没的下场。
若非亲眼目睹,若非满场喋血,这样快的逆转,谁敢相信?
高台上的安君再也坐不住了,他的右眼皮一直在跳,这是极度不祥的预感,他情不自禁的站起身来,伸出右手,朝着场内虚弱的招了招,他在召唤着他的儿子,他忘记了这是不合礼法的,纵然他是一国之君,也不能肆意的打断昊天大神认可的战斗。
老巫官走到国君身旁,低声说了几句,国君愣愣的坐下来,老巫官深吸一口气,从怀中掏出一根白麋鹿的角。
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随着老巫官手中的麋鹿角,看着他将弯角的那头慢慢的朝下。
这就要输了?就这样输了?
安国人忐忑不安,心里空空荡荡的,他们甚至没有看出来差距在哪里,十年来,安国人节衣缩食购买战马,制作战车、甲胄与良弓,工匠都是从鲁国花重金请来的,在跟随宋国一起征战的时候,也是胜多负少,如今怎么就败了呢?而且败得一塌糊涂!
“走!!!”
就在全场惶恐不安,而老巫官手中的白鹿角还没有完全竖下的时候,姬云突然一声大喝,竭尽全力格开架在肩上的铁戟,与此同时,御手疯狂的抖着马缰,战马嘶声长啸,扬起蹄子一阵乱踩,竟将燕国剑盾手逼开了一条缝。
他们要从这条缝隙里杀出去,只要冲出了包围,凭借马速与姬云的回头箭,便可以一箭一箭的射杀剑盾手,然后再与燕国的战车一决雌雄,燕国的弓箭手也死了,没有人可以牵制奔腾的战车!
胜负,犹未可知!
“世子殿下!!”也不知是谁,腾地起身,双手朝天,纵声咆哮。
霎那间,人群沸腾了。
“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