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满了整个小院,香气却不渗人,歪脖子柳树上挂着鸟笼,一对黄眉鸟正在里面默默的啄食,屋舍非常朴素却很雅致。
鲁国客商来到屋檐下,屏了下鼻息,朝着竹帘内揖道:“东主,事已办妥。”
“进来吧。”一个说不出、道不明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它既不轻柔也不温软,就像冰冷的泉水坠入了寒潭中,一颗一颗。
室内的摆设与小院的风格一致,清新而素雅,兰花熏香炉,墨白山水画,青竹做的矮案,案上摆着一面瑟,瑟身浑黑,五十根弦却是白色的。
女子坐在案后,歪着脑袋认真的较正琴弦,她的鼻梁很挺,一颗细小的汗辍在上面,手指纤细,像玉做的一样,许是一直较不准弦,她稍微有些急,小小的嘴巴便抿了起来。
客商进来了,她没有看他,仍然较着弦。
客商跪坐在案前偏右一些的地方,从袖囊里抽出一支竹筒,把竹筒恭敬的放在案上,她仍没有看他。
客商按着膝盖,垂着眼敛,安静的等待着,直到室内响起‘叮’的一声轻响,他才抬起头来,笑道:“这面瑟已经哑了三年,不想今天却被东主修好了。”
“我还修好。”
女子抬起头来,轻轻的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啪啪”两声轻响,任何一个女子在做这样的动作时,要么显得英气活泼,要么便是调皮可爱,唯她例外,她是那么安静,却又很认真,黑如墨珠的眼睛里仿佛没有装任何东西,只是在静静展示着它的美丽。
她的年龄不大,大概十三四岁,但是每一个看到她的人都会不由自主的去忘记她的年龄,因为她太过美丽,美到极致便不真实,任何一切的词藻堆在她的身上都会显得苍白无力。
她拾起案上的竹筒,抽出里面的帛信,认真的看完每一个字,把信剪成三片,塞入三枚竹筒里,逐一仔拧上筒盖,封上朱泥,然后微笑道:“那个陈国人如何?”
客商答道:“师承法家术派,眼光锐利,行事大胆,手法狠戾。”
“哦。”鼻翼上的细汗滑在嘴边,她没有去擦,用嘴把汗抿了。身旁的侍女伸手过来,她把竹筒递给侍女,轻声道:“即刻起程,从速。”
“是,东主。”侍女干利利落的起身离去。
客商犹豫了一下,揖道:“东主,这人或许并不适合。”
女子道:“为什么不适合?”
客商道:“法家三派,法、术、势,各有优缺点,若以国情而论,法派与术派都不合适我国,唯有势派的握法处势,无为而治方可一展所长。”
“你说的有道理。”
女子皱着细眉想了一想,然后说道:“众所周知,自古以来,我国便以仁厚治国,卿大夫们也都安于守旧,目前看来,行事较柔的法家势派的确适合。可是,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你和我,怎么会这里?”
客商一怔,额上滚起了汗珠。
女子笑道:“就这样吧,过几天我就会离开陈国,小事你自行决定,大事若需呈报,需得一信多发。”
“是。”
客商起身离去,快要出去时,女子却又叫住了他,问道:“你是去找那个宋国小孩么?”
客商怔住了,他没想到她居然会留心这样的小事,而此时,女子又低下了头较正琴弦,一边较正,一边说道:“他的天赋真的有那么好么?值得你每天都去教他。”说着,不等客商回答,她又道:“去吧,我方才看见他了,坐在茅草堆上晒太阳。”
……
姬烈坐在茅草堆上晒太阳,他当然不知道有人在留意他,他们一行九人来到景城已经有些日子了,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