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三月,江南草长,杂花生树,群英乱飞的时候,镇北军拿下了所有曾被红衣教占领的县城,也将流民都遣回了故里。
红衣教看似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然而,短暂的蛰伏之后,犹如蛇虫一般冒了出来。
他们似乎学聪明了,不再指望不堪一击的军事守备,而是打起了游击战,出其不意地扫荡一下。
他们通常带着面具,在半夜里出现,没有人认得出来他们是谁,扫荡完一个村子,他们便会隐匿起来。
虽然气势没有以前的红衣教那般汹涌,然而百姓却不堪其扰,毕竟以前他们好歹只是在城里闹事,现在却烧起了村子。
所过之处,人畜不留,房屋全少。
反而让百姓更为恐惧。
至少以前的红衣教只是哄骗他们,而不是归降则留,抗拒则杀。
而在红衣教的扫荡之中,首当其冲的是竹坊。
随着流民的回归,竹坊也开遍了江南,几乎全九州用于包装的竹制品都出自这里。
这些竹制品制作极为廉价,然而加上运费之后,就不太划算了,尽管如此,这一次,九州的商家却难得达成共识,尽量购买这些竹制品当包装,权当支援江南。
正因如此,尽管这次天灾江南损失巨大,百姓却并未绝望,很快恢复了生气。
哪怕随着动乱的平息,竹制品的销量下降,给的工钱也在降低,还是有不少百姓在耕种之余,到竹坊干活。
红衣教瞄准竹坊,也正是因其人群密集,防卫松懈,容易偷袭,又能造成重大的影响。
毕竟要是竹坊总是出事,信任的百姓便少了,假以时日,人心惶惶的百姓又会回归红衣教的信仰。
朱亦辙已经被红衣教频繁扫荡各地竹坊的消息困扰了几天。
当初在杭州郊外建立竹坊时,尚可以派镇北军守卫,可是竹坊分散之后,却没办法把镇北军派到各地去,只能依靠地方力量。
然而,竹坊又不属于官家,而是归属商家,官府不可能派人看守,最多,是出事了有人过来查案。
解散竹坊又不是时候,毕竟新一季的粮食还没种出来,遣返的流民多半靠着竹坊的薪资和伙食过活。
没了竹坊,他们也就没了命。
民乱又要起来。
流风恨不得一口气把红衣教都干掉,但是红衣教的人化整为零,不知道藏在哪个山旮旯里,又总是扫荡一场换一个地方,神出鬼没,让擅长正面作战的镇北军一时无计可施。
春天,自然也是吃椿的季节。
沈小漾发现院子里竟然有两棵香椿树,刚长出巴掌长的春芽边叫她搭梯子摘了下来,凉拌或炒蛋吃。
朱亦辙也爱吃香椿炒蛋,这阵子他们饭桌上天天有这道菜。
只是这天,沈小漾发现他没怎么动筷子,老在走神,便问道:“怎么连吃饭都走神?难道吃腻了香椿吗?”
“不是,在为红衣教的事情发愁。”他回道。
心有愁绪,香椿滋味再好也顾不上品尝。
“这事很难解决吗?说起来也好笑,原先还虚伪地扯个为了百姓的大旗,现在干脆祸害百姓,跟山匪一样,感觉换了个教主一样。他们自己不种地,纯靠掠夺百姓的口粮,支撑不了多久吧。”沈小漾笑道。
朱亦辙叹了口气,“就算没多久,也能拖住镇北军,京城已经变天了,我担心皇兄的安危,想早点回去。”
“怕是人家不想你回去那么早。”沈小漾说道。
不然红衣教都成了丧家之犬也不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