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州。
州府。
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凄惨叫声从屋里传出来,血水也一盆一盆被端出来,床榻上的女子面色已经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床榻边上产婆不停地给她鼓劲:“娘子,加把劲,就快出来了!”
沈九娘已经痛得难以呼吸,全身上下的力气都用尽了,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她的精神有点恍惚,双眼渐渐失去焦点,这个孩子,恐怕她生不下来了吧。
孕期一直在路上奔波,从皇宫到郊外,从京城到霸州,刚开始她不想要这个孩子,后来便是想落掉他也不是容易的事,明明孩子他爹那么容易就死了,孩子却生命力顽强的很。
南星一直陪在她身边,不亲密,也不疏离,她好几次欲言又止,想问他是不是看不上她了,可是话到口边,又咽了回去。
如果他说是,她要怎么办呢。
离开他吗?
那她又何必苟活至今,还不如在体态臃肿,容色憔悴之前便自我了断,那样留在他心里的,好歹是她最美的一面。
她没有勇气。
她贪恋南星给她的温暖,不舍得放手,只要能陪在他身边,她就满足了,能多活一天是一天。
初夏了,霸州仍有点凉。
沈九娘感觉手脚都是冰凉的,热度正一点点离她而去,有人给她灌了参汤,参味浓得她有点想吐,可是她下腹抽痛得厉害,那孩子都生了一天一夜了,还在折磨她。
也许他是在替他亲爹报复她。
谁让她下药毒死了朱承旭。
这样一个孩子,生下来又有什么值得期待的?
难道要把他养大,然后告诉他,你爹强了我,我把他给毒死了,还和抢了他江山的前朝余孽在一起?
“娘子,用力!再用点力!别泄气啊!”产婆焦急喊道,都快出来了,可是怎么她开始没有动静了呢。
有人把情况禀报给南星,他不顾下人的阻止冲进了房间。
产婆有点惊慌:“公子,这里太污秽了,您还是出去吧……”
南星走到床榻边,坐了下来,握住了沈九娘冰凉的手,紧紧攥住,温热的感觉把沈九娘从恍惚里拉了回来。
看清楚是南星,她瞳眸瞬间睁大,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
他,他怎么会跑进来产房,这里这么脏,这么血腥,她这么丑,这么憔悴。
“南星,出去……”她低声道,奄奄一息,满脸疲倦,抬不起精神。
南星抽出一只手,用袖子给她擦了擦汗,仿佛丝毫没看到她不堪的模样,眼里柔情缱绻,温言细语道:“九娘,别泄气,好好把孩子生下来,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他总是这样,让她感觉自己像是珍贵的珠宝一样,值得被他放在手心呵护。
她好像什么都没能给他。
他希望她活下来吗?
仿佛看到了她所思所想,南星宽慰道:“九娘,坚持下去,再用点力,好不好?”
好。
她再一次竭尽全力,产婆惊喜的叫了出来:“看到头了!看到头了!”
又过了一会,孩子终于生了下来,沈九娘几乎以为自己要死了,然而她还活着,产婆剪掉脐带,打了个结,把孩子擦干净血污,用干净的棉布包扎起来,递到了沈九娘跟前,喜气洋洋道:“娘子,是个男孩。”
沈九娘看着孩子皱巴巴红通通的脸蛋,像一团丑丑的肉,看上去一点都不好看,可是她的心蓦地跳动了一下,一股暖意荡漾开去,头一次觉得,这是她的骨肉,血脉相连的骨肉,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