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语一出,众皆哗然。若他说的是“不敢从命”,那众人还会以为是他谦冲自牧,尊师重道,然而他说的却是“不敢苟同”,这便意味着他压根就瞧不上!众人难免要认为他不可一世,目中无人。而卫觊的脸色尤其难看。
吕布当即出言责备:“我儿不可无状,诸君美意,怎可拂逆,还不快致歉!”然而心里却在说:这些个文人啊,就是如此好为人师么,也不想想,我儿既作出他们力不能及的文章,难道出了不比他们更高明的主意么?文人就是矫情,换作我们武人,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弱者哪里在敢强者面前指指点点!
这番言语当即赢得众人好感。因着“仁义礼智信”中“义礼”相连,吕布如此识“礼”,众人便顺带着稍稍认可了他的“义”,为此贡献一个百分点的认可度,倒是让吕林一阵窃喜。
蔡邕却偏帮徒弟,道:“奉先先不要责备!或许是林儿他有更好的想法。”又问吕林:“徒儿,是否如此?”
吕林向蔡邕深深一揖,感谢他的维护,又四下拱了拱手道:“太学诸生,本就是莘莘学子中的翘楚,试问有哪一位不能尽识这《千字文》?故而,将《千字文》立碑于太学前,却是对恩师和太学师生的不敬!”
众人觉得有理,稍稍释然。
“蒙学的初衷,不正是为不识字的孩童开蒙?晚辈年方十二,也是个老大蒙童,幸亏有家父及恩师教导,才识得几个字,作得几篇文。我虽蒙昧,也知孔曰仁,孟曰义。仁者爱人,义者推恩。故而,我有一个愿望,希望天下人皆识文断字,知书达理。当今之世,非文不治。文治才能中兴,天下才能太平,盛世才能降临。”
文人的终极理想就是治国平天下,闻者无不首肯心折。
吕林又道:“所以,若要立碑,就立于街头巷尾,立于乡里闾邑,立于长亭短舍,立于普天之下!”
此言一出,群情激动!
吕布听了,顿时与有荣焉:我欲以兵马平定天下,我儿以文章征服天下,我吕氏的文韬武略,天下无人能及,来日必成大汉第一世家。
蔡邕听了,则是老怀大慰:老夫一辈子都做不到的事,所幸有徒儿替我去完成,也算不枉此生。
蔡琰听了,只觉一阵安心:师弟有此志向,正与爹爹暗合。将来爹爹必定在师弟身边倾力相助,师弟仁义忠孝,必定敬爹爹如父。有他照顾爹爹,我也就安心了。
卢植听了,却是自愧不如:他称我的器量老当益壮,却怎比得他日出东方。大汉想要如日中天,他才是希望!
王粲听了,越发自惭形秽:我想的是文章,他想的却是教化;我想的自己,他想的却是天下。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我便是那个燕雀啊......
卫觊听了,内心五味杂陈:本来想向他示好,没想我格局太小,管中窥豹,倒是看轻了他。他那个狂徒弟子祢衡自诩新圣,或许,他才是真正的新圣吧!
司马朗陈群等太学生则激动莫名,本在学海自由泛舟的他们,忽然看到一个可以为之倾力奋斗的目标......
“好!难得徒儿心系天下,我明日必定向陛下请旨,将此文传遍天下,立碑勒石!”蔡邕见徒弟要驰骋天下,自然甘愿执鞭!
卢植也称善附议。
吕布则以一个武将的视角提议道:“为了方便观瞻,不如也刻在城门处城墙之上!人来人往,就算不禁意看上几眼,再道听途说,多少也能记下一些文字!”
吕林一乐:这难道是传说中的“愚者千虑必有一得”?呸呸呸,哪有这样说自己老爹的......应该是灵光一闪才对,唔,或许是卢公的补习班没白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