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纱坊是丰州城里纺织丝纱最好的一家店铺,一匹织价不下百两,因其纱质柔和光滑似月,丝路缜密如烟如雾,是许多大户千金闺房修饰的上选之品。
而庆丰阁的‘九面白沙粱依偎,飘渺似仙韵十足’,此句便是靠这月纱得名的。
今天,月纱坊的伙计按着订单下货送到了庆丰阁,他将一匹月纱放到柜上,与掌事的结了帐便下楼了。
走了几节楼梯,他还是忍不住抬头偷看了一眼,在来之前他就纳闷,这庆丰阁的月纱帘是每半年一换,前两个月已新换了一批,而昨天他们又是下了一张订单,不过却只要了一匹,而且还不让裁剪,必须一整匹完整的连着。
那伙计探头张望着,看到庆丰阁的几个跑堂拉着月纱展开,将后面几桌围了起来,与前面的隔开了,还搬了几块厢板进去,他们的动作很轻,没有惊动前面用饭的客人。
不愧是城誉闻名的庆丰阁,干的活就是地道,那伙计小小的称赞了一声,他看了看阁楼,心里暗笑,看来庆丰阁这次是想用月纱把每桌相隔开来,这下老板又有的赚了,他得赶紧回去告诉老板才行。
一个白色的身影循步上楼,但见有人挡在前面,扒在楼板上看着什么,他过不去,便开口道:“这位小哥,麻烦让一让。”
那伙计听到声音,急忙退到墙边,“对不住了,这位......”公子?小姐?
这人对他淡淡一笑,错身上楼了,身后还跟着一个唯唯诺诺的小厮,那伙计不解的看着这主仆二人,瞧着与他说话的是位半挽青丝的小姐千金,可这衣着打扮却有几分男相,还有那个小厮,长的秀气可爱,也不可能是男的啊。
他疑惑的抓了抓头,边下楼边盯着那两人,瞻前不顾后的,一脚踩空楼阶,大叫一声滚了下去。
钱柜的伙计看到新来的两位客人皆是一愣,对于她们的穿着抱有一丝疑虑,可又说不出个什么,他轻轻的咳嗽了两声,很聪明的选择了个折中的叫法,“这位客人,你可有下定?”
雨欣淡淡的一笑,“我姓陈,家兄昨天......”
“哦,是陈姑娘,令兄已经为你安排好了桌位,就在后......”钱柜的伙计正在说话间忽听一声惨叫,他一只手伸向前方,转身探向楼梯间。
雨欣对着他的手说了句“谢谢”,就直直往后面走去,话说回来,那地方还是她选的。
二楼所有食客的注意力都被那声惨叫拉了过去,没有人去注意过道中那两个娇小的人影,翠环悄悄跟在雨欣身后,“小、公子,我们这样穿会不会太怪了。”
雨欣轻淡一笑道:“怪不怪不是他们说了算的,翠环啊,今天不必叫我公子了,就叫陈姑娘吧。”
到了未时,有十几辆马车不约而同的来到了庆丰阁,外面的河岸都被占满了,庆丰阁里的人不得不下来为他们排好位置。
车子停好后,里面的车主纷纷出来了,清一色的女子贵妇,她们一见面了便是相互笑说打招呼,不似一般女子的矜持,倒显出了几分爽朗。
不一会,她们三两一处的向庆丰阁走去,因为正值午后,来庆丰阁用饭的客人又多了,可这完全没有影响到那群女子的兴致,她们依旧洒洒潇潇,不过也是知理的含笑答语。
二楼的伙计看着她们人多,便先在楼口询问了一句,领头的是两个二十多岁的女子,一个样貌秀丽,一个面容明艳,她们倒是笑答,“当然是有人请我们来的咯。”
当下那伙计明了了,早前店里说过,陈公子的妹妹要侍宴会友,这陈姑娘一早是来了,现在这帮女子许就是她的朋友了,看人数也差不多,他便让开道与她们指明了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