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叟声音不大,语气却很重。
“这是为何?”牧童很有些好奇,小小年纪并未感受到老者强烈语气的含义。
“哎呀!小娃儿你万不可再问啊!要知道这可是掉脑袋的大事!”老叟摆了摆手示意牧童别再说话,眼神有些畏惧的瞥向那只引马长嘶的队伍,官道上浓烟还未散去。
牧童见老者这般,便不再好意思唐突了,头却情不自禁的扭向跛道人。
道人摇了摇头叹息了起来,“世道如刀,官如匪啊。”
老者望着道人,虽然衣着简朴,却气质脱俗,全不似一般市井之人,深深的一揖,“道长慧眼如炬,将世道看得这般通透,我见道长此行,定是要往羊石县去吧,只是这般话到时却万万不可再说啊!”
道人见老叟说出这般话来,内心不免有些惊讶,便暗自打量一番:这老叟衣着简朴,却整洁不乱,又深知礼节,谈吐雅量,想必是儒门子弟没错了。
便单掌立起,行一道家礼,道:“道士深知老哥话中之意,感激万分,然,身为儒家弟子,不正是追求入世济民,开万世太平吗?老哥这番话虽是好意,却不免有些着相了。”
跛道人说的很平静,老叟听了却满脸羞红,“道长果真不凡,一番话说的小老儿无地自容,惭愧啊,小老儿当了三十年秀才,苦读诗书,没想到竟是迂腐了,被这世道弄得本末倒置,不该,不该啊!”
又深深一揖道,“多谢道长指点,道长身在道门,却胸怀高远,心系天下,学生佩服,佩服!”
牧童见老叟说的这般诚恳,心道:这老爷爷怎的如此尊敬师父呢?看他年纪,定是比师父大。
又听道士笑道:“哈哈,老哥不必这般,世有缘法,无非体验二字,深入的多了,心也就明了。老哥此番醒悟,却是可喜可贺。”
老叟眼神愈发的尊敬起来,当下再揖一下,道:“道长高远,如今学生尚有事在身,恨不得促膝相谈,只得先行一步,道长到羊石县如有难处,可凭此物派人来县衙唤我一声,定躬身聆听教诲。”
说完从腰间拿出一个令牌递给道人,转身上了一辆黑色马车,消失在尘土之中。
道人收起令牌,但见其上刻着‘羊石’二字,想必是那人的身份牌。
凝眸看着官道上的尘土,散了,又扬起,不禁叹道,“天下虽一统,大治未可期啊!”
“嘻嘻,师父,你怎的又这般模样,像个老头!”牧童稚嫩的笑声打断了道士的思绪。
道士莞尔一笑,“你这娃儿,师父我本来就是老头!”
牧童想了想,又道:“那你现在就是老老头啦!”
说完咯咯的笑了起来。
……
羊石县,云山郡治下十七个县之一,处在玄州南部边界,因其独特的地理位置,倒成了商贾往来之地。
正值中午,太阳高悬。
县城里人来人往,商旅云集,车水马龙,一派繁忙景象。
“来来来!本店茶水充足,厢房舒适,是价格公道,都来看看啊!”
一家客栈门口,一个小厮正卖力吆喝着。或许是小厮的卖力,不一会儿,门口便挤满了人。
“你们这还有多少客房,大爷都要了!”一个粗犷的声音传来,人群中挤出一个膀粗腰圆的大汉。
小厮眼神一亮,神色一喜,连忙上前招呼,“这位大爷,我们这厢房充足,有甲、乙、丙三类,不知您……?”
“少废话!不管多少,大爷我都要了!”大汉猛地打断小厮的话,不耐烦的吼道。
大汉身后的人群分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