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是老徐和由博延分别交代了两名实习警员不同的内容,听到呼喊,两人在走廊汇聚,一面看着她,一面低声争论着什么。后来女性警员的意见占了上风,男警员露出无奈的神色,不情不愿地看着女警员拿着钥匙走过来。
女警员的脸上稚气未脱,看起来比临久还小一届。钟寄云朝对面痴痴傻傻的人一扬下巴,说道:“我以前从没来过这区域,是关犯人的地方吗?”
“不,不算。”警员向背后偷望一眼,接着像是被针刺般收回视线,“你是博延学长的朋友?”
“是啊,我还是报案人,那个老警察怎么回事?没有任何证据和书面文件就把我关起来,这算不算滥用权力?”
女警员一张脸涨得通红:“不,不是。”
男警员这时也走过来,笑着说:“你别误会。我们会谈室刚好没地方了,才让委屈你来这里歇会儿的,别的地方没冷气。”他“嘿嘿”一笑,不知怎地,竟让钟寄云看出几分由博延的影子。
“哎,那个人什么情况?”钟寄云压低声音问道,“怎么看起来脑子不太正常?”
女警员回答道:“他是附近小区的老疯子,没事儿爱乱吃药,前两天安眠药当止疼药吃多了,差点没命。抢救过来后没钱住院,被老徐前辈从医院带过来好好看着,担心他吃多药再把自己吃进去。前辈是好人,你千万别有什么误会。”
两名警员的意见趋同一致,钟寄云借机说道:“哎,我能打个电话吗?我应该还保留有打电话的权力吧?要不你把我放出去,这地方太冷了。”她抬起手,手臂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出一层鸟肌。
实习生们对视一眼,又是女警员偏向自己的同胞。她犹豫了一下,终于把手中的钥匙对准锁孔。
钟寄云歪着脖子往外走的时候,清楚地听到有个声音在身后说:“没错,日本人打进来了。”她回头一看,那个吃多安眠药的人不知何时拨开了蒙脸长发,咧着满口黄牙的嘴,吃吃笑着。
“你说什么?”她狐疑地盯着那个人,而对方晃晃头,乱发再度遮脸。
“怎么了?”女警员疑问钟寄云为何突然对疯子产生兴趣,停下脚步问情况。
冷空气直吹后颈,眼看其他两人都将疯子的话当成耳边风,钟寄云打了个寒颤。“不,没什么。”
还没等女警员把她的随身物品拿出来,由博延满头大汗地从外面闯进来,看到钟寄云坐在大厅里悠闲喝水,明显松了口气。
“哟,铁面无私的由警官执勤回来啦?”
钟寄云在鸽子笼心无旁骛歇了会儿,虽然最后经历了一番小小惊吓,但三眼皮变回双眼皮,精神好很多,也有心思跟由博延开起无伤大雅的玩笑。
由博延没好气地回她:“你真是,好事没几桩,坏事天天有。比乌鸦还丧。”
“哟,三日不见,由警官嘴皮子功夫见长啊。钟某我甘拜下风。”钟寄云虚虚一抱拳,嬉皮笑脸没坚持到最后,多日累积的种种情绪终于将她压垮。
她抓着由博延质感紧绷的腰带,眼泪无声滑落。
女实习生这时刚好拿着钟寄云的私人物品过来要还给她,一看博延学长被报案人兼老徐前辈口中的“嫌疑人”毫不避嫌地抱住腰,一下子愣在当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由博延朝她点点头,接过封装在证物袋的物品,轻声说:“谢谢,你去忙吧。”
闻声,钟寄云深深低下头,用三角巾胡乱地在脸上抹了几把,然后才抬头问由博延:“由警官,我能相信你吗?”
由博延指指帽子上闪亮的徽章,安慰地笑了笑,道:“不然你还能相信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