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广陵城通往西溪镇的官路上,车辚辚,马萧萧,数十辆马车在前方带路,后面跟随者乌压压一片拖儿带女的流民,人数之多,一眼竟望不到尽头。
偶尔遇见这壮观景象的路人,都停下来好奇的观望。并非他们以前没有见过流民,而是以前所见的难民无不是唉声叹气、暮气沉沉,这些流民却个个说说笑笑,脸上洋溢着蓬勃的朝气与灿烂的笑容。
天空白云悠悠,地上大道蜿蜒,尘土飞扬,两面杨林绿柳洒下片片荫凉。
董永仍旧坐在窦冀的马车上,一边哼着后世的流行歌曲,一边欣赏着远接天际的水田,此时堪堪进入五月仲夏,天气渐渐炎热,田间的农人们正在忙活着插秧,远远望去绿油油一片。
“董兄哼得何地的俚曲?为何我从未听过?”董永哼得多了,连窦冀都忍不住跟着哼了起来。
“这个嘛,我随口哼哼而已。”董永随口敷衍着,却见前面宝姑娘华丽的马车渐渐慢了下来,与董永所乘的马车并道而行。
“浮生哼得什么曲子,不知我能否有幸一听呢?”宝姑娘探出头来,眉眼弯弯。
董永闲来无事,索性答应下来,从腰间解下玉笛来,自从与离火童子一战之后,他已经许久没有再碰过这支玉笛,一时有些技痒。
“我用这笛子来演奏如何?”
“好啊!”宝姑娘眼睛一亮,掀起车帘钻出马车,就要跳向董永这边。
丫鬟环儿连忙拉住她的裙角出声劝阻,“小姐不要啊,很危险的...”
“没事,你啊,就是胆小怕事。”宝姑娘拍拍她的手儿,示意她放心,言罢提起裙角纵身一跃,直直落在了董永旁边,忽然脚下一软,晃晃悠悠的就要摔倒。
董永连忙抓住她的手儿一拉,宝姑娘失了中心,直直的冲进了董永的怀中。
一旁的窦冀一愣,随即就吹着口哨,目不斜视的专心驾起车来。
这辆马车乃是运送货物所用,车后尽是木箱麻袋,前面勉勉强强容得下三个人。宝姑娘从董永怀中直起身,捋了捋散乱的发丝,神色平静,不见丝毫羞态,“多谢浮生了。”
听她这口气,倒像两人是相识多年的老友一般,刚刚升起的璇昵登时消散一空。
“不客气。”董永笑笑,心中越来越觉得宝姑娘与众不同,与这个时代的大多数女子相比,她独立自强,沉着冷静,喜怒从来不假于色,或许也只有这种性格的奇女子,才能白手起家、创立三宝商行吧。
环儿独自一人坐在马车上,托着脸颊噘着嘴,望着小姐与董永谈笑风生的场景,心中很不是滋味,升起一种属于自己的至宝忽然被别人抢走的酸涩惆怅之感。
清冽悠扬的笛声缓缓升起,温柔而缠绵,宛如一曲来自上古的情歌,诉说着穿越了千年的孤独与思念。劳作的农人,负笈的游子,偶然听闻这笛声,往往驻足停步,为着心底难以忘怀的某个人、某件事,悠悠一叹。
董永所吹奏的这支曲子,名为《穿越时空的思念》,乃是《犬月叉》中的经典插曲,此曲哀而不伤,不由让董永怀念起当年孤儿院中的生活,天真无邪的小伙伴、教授他长笛的慈祥老人,以及那些在电视机前守候犬月叉的岁月。
一切都回不去了,董永也不再想要回去,这里有亲人、也有朋友,有着属于自己、再也放不下的生活......
宝姑娘抱着双膝,呆呆的望着前方无垠的天空,依然沉醉在这悠扬的笛声之中,恍惚之间,她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那段黑暗的岁月,漫天的烈火、遍地的鲜血粘稠得让人作呕,黑色的恶鬼、阴沉的冷笑,一张张痛苦的面孔在她眼前闪过,即便是五月艳阳天,宝姑